春节前后,家乡一带的宴席上,便比往常多出一道时令佳肴:油炸春卷。
春卷,其皮儿以干面粉为原料;其馅儿,多为嫩韭菜黄与精肉丝炒制而成,亦有素净一些,用鸡蛋皮儿的。包春卷尚无机械操作,全靠手工。一张皮儿,挟上些馅儿,一面一面折叠成长短相宜,圆中略扁形状,封头时,手指沾些水,润一润春卷皮儿,再封头,便不易散了。这工作颇关键,封头不好,油炸时极易散的。一散,全无了春卷的种种妙处,便不能叫春卷了。油炸之后的春卷,齐整整的堆放盘中,色泽黄润,上得餐桌,趁热品尝,香脆可口。席间客人,既享其鲜美之味,又能暂填补一下腹中亏空,既而畅饮便不易醉。餐桌上,春卷销路颇畅。
家乡的春卷,总是和一幅不褪色的画连在一起的。
初春的雪,拂拂扬扬,飘飘洒洒,天白,地白,树白,房屋白。雪停太阳出,稍一留意,街道拐弯处,墙角避风处,便有了扎了红头巾,身着小红袄的年轻女子在卖春卷皮儿。仔细看时,其家当颇为简易。一边是一只煤球炉子,上面便是锅片子,另一面是一只面盆子,装满了调拌好了的面粉。但见那年轻女子一手抓着面球,不停地在手中恍荡,看得出,面球弹力颇好,来回伸缩幅度颇大。见铁锅片热到一定程度,便将手中面球轻印在锅片上,动作快捷而娴熟,那锅片上便有一块白斑,圆圆的,片刻工夫,渐干燥,翘皮,泛熟色,一张春卷皮儿便成了,薄如蝉翼,圆如凉月,不能不叫人叹服主人的手艺了。包春卷,讲究的便是皮儿薄而不破。破则不好包了,即使马马虎虎包了,也要散。皮厚,下锅则不易炸熟炸透,即使馅儿熟了,亦不会脆。这一切,全凭做春卷皮儿人手上的功夫了。难怪家乡做春卷皮儿的以年轻女子为多,想来女孩家心灵手巧,那纤嫩的小手耍弄柔韧的面球定是相宜的。亦难怪白雪纷飞的时节,常见红头巾如报春花一般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