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是张驰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口头禅。可以是对一本书,对一部影视剧,对一场球赛,对一个人,对一个物件。只要是他认为美的,好的,棒的,酷的,他都会由衷的喊出一声:“干净!”。让每一个听到的人,在那个瞬间体会到一份心情的干净来。
至于张弛的干净,在奶奶家姥姥家都很有几分知名度。很小的时候,他从不在幼儿园的卫生间解决他的大问题的。从来都是选择在家里。每次去卫生间之前,都要把全部的衣服,脱个精光,出来的时候,再一件件的穿上。很多时候,急急忙忙的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全裸出镜,不论是三九还是三伏。这让人啼笑皆非的习惯一直坚持到了小学后的一段日子。
正是喝羊汤的好时节。洁净的院子里花团锦簇。姥姥家的几个男人正在忙着处理一只从乡下买回来的活山羊。张弛院里院外的转着,走两步,吐一口唾液,叨叨着一句:“真埋汰,真残忍”,再走两步,吐一口唾液,再叨叨一句:“真埋汰,真残忍”结果他最爱吃的孜然羊肉,牙签羊肉,烤羊肉串,羊肉抓饭。。。。。他一口都没有吃,姥姥只好给他端上一碗蛋炒饭来。
不管什么天气,张弛差不多每天都要洗一次头。从卫生间出来,擦干净水了的脑袋,用一双白白净净的手前前后后一扑撸,
硬硬的头发根根直立,活像一只小刺猬。黝黑的脸上,两只微微有点陷进去的亮亮的眼睛端端正正的鼻子,略微有点棱角的嘴。身着一件乳白色手织毛衣,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细细高高的身材,上上下下的看着,还真象同学说的有一点陈坤的意思。“像什么陈坤呀,咱张弛差哪儿?”“干净!”这一句干净可不是张弛自己喊出来的,全家人一起这么一喊,只把这小伙子羞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弛的房间一看就是男孩子的天地。满墙都是罗纳尔多,贝克汉姆,乔丹的大照片,本来还算宽敞的的房间让几个大男人整的挤挤巴巴的。
闲来无事,就想找本书看看。无意中翻开本日记。哦,是张弛每日一篇交给老师批阅的日记。随意的一篇篇翻下去。
2003年2月11日 阴.
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我爷爷住医院了。病得很重。。。。。。
2003年2月12日 多云
姑姑叔叔们都回来了。全家人都在医院里。奶奶好多天都没有睡觉了。本来就不胖
的身体又瘦多了。姑姑叔叔们都在医院里。都不回家。。。。。。。老天爷,快点让我的爷爷好起来吧。
2003年2月14日晴
最害怕半夜里医院里来电话。半夜里电话还是响了起来。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大门口打不到车。妈妈带着给爷爷准备的衣服,走在后面。我和爸爸一路狂奔而去。。。。。。
好在经过医生们的抢救,爷爷暂时脱离了危险。吓死人了。。。。。。。
一篇篇得看下去,这正是父亲去世前一年的事情。张弛的日记把那些个让人心痛的日子,一下子拉到了面前,那是些铭心刻骨的日子啊。
那一年父亲几次住院,计算一下似乎是一年当中在医院的日子要竟多于在家里的日子。这一次更重些。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恍恍惚惚的。说出话来提到的人大多已经过世。咳嗽起来全身颤栗,很久都没有办法停下来。脸色刚开始时通红通红的,后来就成紫色的了。直到一口痰吐出来才算过去。每当父亲咳嗽开始,身边的人都要把他扶起来,用空心掌猛拍后背,协助他尽快把痰吐出来。这几天,咳嗽得间隔越来越短了。这不,母亲和小妹刚把父亲弄脏的衣物拿出去洗,这边儿父亲的咳嗽一阵比一阵急促起来。赶紧把父亲扶起来,一只手不轻不重得扣着空拳,一只手扶着坐不稳的老人。好不容易痰上来了,就在腾出只手准备处理父亲急欲吐出的痰的时候,白白净净的一双手抢在前面接在父亲的颏下。。。。。。是张弛。接过痰的张弛转身去了卫生间。这孩子没有10分钟时洗不干净他那双手的。。。。。。
大人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张弛也会扫地拖地的。
由于父亲的吞咽功能失调,越是吃饭的时候咳嗽就越是重些。饭碗端起来放下去,几个来回,父亲就摆着手,不想吃了。这个时候,张弛就会接过奶奶手中的饭碗,笑呵呵的说,“看我的”。还别说,笑呵呵的爷爷面对笑呵呵的孙子,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张弛就会给爷爷竖一根大拇指,还是他的口头禅“干净!”。
连连地看下去20多篇,几乎就是整个父亲住院的全过程。小孙子心系爷爷的安危,对爷爷百般的惦记,期盼爷爷早一点好起来,通过稚嫩的笔触,一点点地叙述出来,不由你不滴下泪来。。。。。。好在这最后的一篇,可以让人轻松些。
2003。3。15。晴
天晴了,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小鸟在开心的歌唱。小鸟,你也和我一样的高兴吗?我的爷爷好多了,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放学回家,我就可以看到我的恢复了健康的爷爷了。哈哈,真得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合上张弛的日记本。忽然非常想见见这个孩子。大概要等到过年了。张弛你还好吗?在外地求学不容易的。相信你一定会有一个理想的学习成绩的。一如你的善良孝顺和宽容。特别想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听你喊一声“干净!”,再夸你一句“张弛,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