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完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播出的记者小雨姐姐采访盲孩王贺的专题片,小王贺捧着半导体收音机那爱不释手的举动,让我想起了往事……
说到收音机,从小到大一直与我为伴,直到成家以后,才让烦琐的家务事和工作上的事务给淡出。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看见母亲抱着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学日语,手里捧着日语教材,跟着收音机里的老师依里哇拉不厌其烦地读着,时不时地在书上的单词边记下汉字谐音。母亲说日语容易学会,就是学到假名的时候有点吃力。于是在好奇心和求知欲下,我在母亲的跟读中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日语单词,比如中文“头”,读成日语就是“嘿的”。
学校放长假的时候,我在家里经常是一边做作业一边拧开收音机,喜欢听有关国家大事的一类新闻,其次才是听歌。上高中以后,由于学业紧张,便冷落了收音机。
说来也巧,成家后,老公比我还喜欢听收音机,几乎成了一种“病态”,他离开收音机里的声音就睡不着觉,经常是收音机没关人早就呼呼睡着了。有一次我夜里被嘈杂的音乐换醒,一看,老公虽然进入了梦乡,但收音机还一直响着,我“叭”地关掉:“烦人啊~~~~”每天早上起床,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收音机,一直到上班,家里才恢复平静;而他下班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先打开收音机然后往厨房的台子上一摆,边听边烧饭做菜;当他进房间休息的时候还不忘把它放在枕头边,当我有意见的时候,他就带上耳塞,唉,真拿他没折。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几十年如一日。我呢,只要下班回家,听到房间里有叽哩哇拉的声音,就知道他先于我到家了。想想他也没拦过我唱歌的爱好,想想我从前也喜欢听收音机,也就理解他的习惯了。“我在部队也是这样的,把收音机放在枕头边,一边听一边睡着的事经常的。”好在他是一个人住一间小房子里。
这些天,老公在听单田芳评书,我问播出的时间,他说:“上午一般在十点到十一点的样子,中午也有,好几个台都在播。”单田芳讲的大都是历史故事,如这些天播的长篇评书《薛家将》,维妙维稍地扮演各种角色,有时候他拍拍桌子或通过肢体、口技发出各种声音变成他故事里的道具,惹得老公笑起来,说明他太专心听故事了。当他建议我也听听时,我没有耐心听,不感兴趣,还不如自己拿着话筒放歌DVD吼一吼。其实我老早就知道单老先生了,也是通过收音机知道他的,还有一个刘兰芳。都是评书高手。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几乎家家都有收音机,当人们通过无线电波收听节目时,美国之音、澳洲广播电台、台湾电台即使在强大的电滋波干扰下,还是能穿过时空进入听客的耳朵,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台湾有个歌手叫邓丽君,当听到异样的普通话时,我就知道正在收听的是美国之音节目。
我喜欢轻轻地旋转按钮,特别是碰到外国人的时事评论时,我更加细腻地校对音量大小。后来发现,美国之音也搞学英语活动,正好我在上学,又是改革开放之初的1978年。母亲则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美国之音播放的英语教材,0.46元/本,是美国麦克米兰公司(The Macmillan Company)出版的广播教材丛书《英语900句》(English 900),因为有这本书参考,我便学到了一些日常生活中最简单的用语。后来还派上了一点用场。如“购物”方面,“How much do I owe you?”(一共多少钱?),虽然在学校我也学过英语,不过在收音机里学习,感觉非常有趣,因为那是来自美国的纯正英语。现在家里还保存着这本书。
说到收音机给我带来的种种好处外,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大浪淘沙”,一些既无意义又无价值的东西顺着耳朵流走了,有的则很快忘记得一干二净。嗬嗬,不过,我的心依然是虔诚的,虽然有时候会不耐烦地把它关了,但更多的时候与它相依为伴,特别是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它为我分担寂寞。
说到听歌,收音机也常常给我令人雀跃的意外惊喜,有时候我托起下巴在想着柴克夫斯基那首《天鹅》的旋律时她就来了,让我很快进入一种美仑美幻的境地;而当热烈明快的《卡门》序曲蓦然间响起,又使我愉快起来,对生活抱有无限地希望;当久违而又熟悉的张雨生《天天想你》在我耳边响起时,曾经在部队舞台上演绎此歌的镜头不时地出现在脑海……
因为触动了心情,于是我全力倾听,感受音乐感受歌声给身心带来的快乐并想着下一个节目也是我最爱听的多好。的确,这是一个充满期待和渴望的过程。
我的行为有时候真让人不理解,如我不理解老公一样,抽屉里撂着几十盘磁带上百盘VCD碟片不听不看,却守着一台小小的半导体收音机,真是滑稽。多少年了,我掰着指头数了一下,有十几年没动磁带了,倒是碟片有时候还放一放,并不是碟片有什么好看,主要是家用电器,怕不动它时间长了会坏的。
自从熟悉老公的生活习惯,我就不再打扰他的小小空间,同样,他也知趣地不干扰我的小小空间。我们成了有趣的一对。
看着王贺,我想到了双目失明的盲童们,想到他们不能坐在收音机前看着电视节目的缺憾,当他们被斑斓的画面剥夺了视觉的享受,看不见世间的纷争和那美丽如画般的自然景色和迷人的风光时,收音机则让那一个个小小的心灵里绽放出五彩缤纷和对音乐的向往。对于盲人来说,收音机更是他们的宝贝,所发挥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当夜幕降临,我轻轻地旋转着收音机的按扭,听到正合我意的故事时,白天在喧嚣的都市中无处倾吐的一腔心绪,却在此时得到了慰藉并恢复了常态。于是,我的情感与科幻般的梦想在一个若即若离的世界里飘着,并跟随着无线电波送来的一个个故事一起在夜空中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