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天开（杂文）
孙柏昌
我的小外孙女经常异想天开。
有一天，她手里拿着两本书，一本是《水箱温泉镇》，另一本是《格林童话》；“命令”姥姥和“奶奶”（照看她的保姆）：
“念！都念！”
问她，两个人同时念，怎么听？
她指了指自己的两个耳朵：左耳听“奶奶”；右耳听姥姥。
倘不念，她就会生气。念时，她会“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得一本正经。
至于她的耳朵是否真的可以变成同时接受、而又互不干扰的两条通道，并有条不紊地分流信息、进入大脑，这是我们无从知道的。
也许，每个生命都是独特的、唯一的。而童年，则是异想天开的季节。
人，老了，当然不会异想天开了，也会本能的拒绝异想天开。况且，你经常会听到死神在你身边咝咝着冷嗖嗖的喘息。偶尔，还会嘲笑孩童或别的大人莫名其妙的异想天开。
我实在想不起来了，自己的童年是否有过异想天开。或许有，只是被时光冲走了？
读小学的时候，看到了老师漱口刷牙，颇觉新奇。老师刷得满嘴白沫，认真得有点陶醉。于是，我们便异想天开了一次：那玩意儿肯定甘甜、好吃。于是，夏日，月黑风高；我和堂哥便趁着老师在河滩纳凉的时候，爬上草垛，翻过墙头，每人挤了一嘴牙膏，得意而归。第二天，还惴惴地看着老师：他知道了吗？嘴里还隐约着一股清甜味……像眼下的广告词那样，“农夫山泉有点甜。”
神话，则是人类童年的产物。当然也是一种异想天开。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夸父追日、嫦娥飞天……中国神话异想天开得很美丽。你行走在山西大地，你就会冷不丁地遭遇中国神话遗迹。若干年前，我去过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区小县万荣，那儿也有一座飞云楼，好象还与后土有点干系。后土娘娘也是女娲？
人类社会好象也需要异想天开。倘异想，天则开。牛顿的苹果，是现代物理学异想天开的圣果？
传统的中国式思维讨厌异端邪说。异，即另类，不规范，非天道人伦。灵异，即妖魔鬼怪。于是，大家都喜欢格式化。电脑异类了，需要格式化。人脑，也需要不断格式化。凡是异类的信息，都需要删除、屏蔽。于是，大家便可以在一个格式里的跳街舞。年青时，我曾经站在天安门广场的方格里接受毛主席的检阅。一个人一个方格子，千百万人便成了一个整齐划一的方阵。天圆地方，亘古不变。其实，人人都有一个大脑，都想独立思索，怎么可能格式得了呢？
一个渴望创新的民族，当然也需要更多的异想天开，鼓励异想天开。
我的小外孙女特别喜欢《水箱温泉镇》。那是《汽车总动员》的别名。所有的汽车都被美国人人格化了，会说话，有情感，万物有灵。她说，“闪电麦坤”是她最好的朋友。小外孙女偶尔会“威胁”我们：
“淘淘是大灰狼，把你们都吃了。”
“你把我们都吃了。谁跟你玩呢？”
“淘淘一个人想事。”
一个才二周半的孩子，也有了这样一种可怕的孤独感！
不过，她高兴的时候也会喊：
“姥爷，我爱你！”
尽管小外孙女的恨与爱都是孩童天真。不过，“爱”，还是让人感到温暖。
我，羡慕我的小外孙女，她毕竟可以自由的异想天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