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时光总是喜欢把人远远地甩到身后,如同一幕幕没有彩排的戏剧,在我们不经意的瞬间,上演着一场又一场似乎永远也没有结局的故事。一如这个深秋,仿佛还没来得及走进,冬就一路小跑着来叩门了。
我惊诧于这样的更迭,更对自己的无知而心生恐惧。
先是在师大阅卷的时候,我常常在十三公寓C栋一楼的拐角处趑趄不前,不知道去往一餐厅的门在哪里。英子有一次再也忍不住了,大笑着说:“雨,你怎么总是转向呢?”我也弄不明白,总觉得自己很无辜。
接着是去玛克威购物。上了滚梯,只一个转弯的工夫,便再也说不清自己的方位了,害得死党一圈一圈地好找。其实,我只是走了三四家店面而已,离楼梯口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然后是去家里的新楼,出了电梯,常常分辨不清哪边是东哪边是西。一次去外面取东西,回来的时候很自信地径直上了楼,结果半天也打不开房门,狐疑地下去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走错了单元。
特别伤感。怎么一下子竟老到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呢?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家门,你会不会挂念我的安危,哪怕在漆黑的夜里,也不顾一切地去寻?
这么想着,鼻子一酸,泪水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了。
也许,当时光荏苒,我的头发已经花白,我的眼神不再清亮,我的嗓音失了柔美……无论怎么努力,我都记不起你的模样,我想,我还能听得出你的声音,安静的,温暖的。
——虽然,那也可能只是我的想象。
初雪
我该怎样形容你呢?有点迫不及待而又颇有些犹疑的样子。只匆匆打了一个照面,便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除了一袭洁白的裙,我看不清你脸上任何的表情。
那个女孩儿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我固执地以为,她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所以才雪花一样地飘落到地上,就像一只白色的蝶。而身下悄然绽放的那抹绯红,在冷寂的深秋里,热闹鲜艳得着实有些诡异。
我很久都不敢望向宿舍楼五楼那扇向阳的窗,尽管它一直伫立在那里,无论面对怎样的喧嚣,始终保持着一种静默的姿势,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越想忘掉的,往往记得越真切;越想回避的,总能在不管什么时候的间隙,执拗地闪现在眼前,萦绕在脑海,让你一下子措手不及。
没课的时候,我喜欢倚在窗前,看操场上学生们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仿佛嗅到了他们身上潮湿的气息,有些咸涩,有些微苦,又浸着些许青草的味道。
只要活着,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二十七号那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整个校园仿佛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气里,让人不知不觉中便湿了眼眶。
“不要打扰她,我们还是走吧!”英子拉着我的手,轻轻地说。
当生命已然消逝,还会有另一种声音在蔚蓝的天空中回响吧!舒缓,哀伤,急促,抑或欢畅的。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