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满目萧索荒凉的塞上,又是一次天涯孤苦的行役,身处于凄冷苦寒的境地,原本就已愁怀难遣,纳兰又怎再经得住哀声北送,城乌夜啼。
斗胆借问,天界此时当值布风的是哪一位天神?现在又不是江南的妒花天气,缘何要如此的狂风大作,令树叶如愁绪般的排空卷地?
一棵棵的树木,或粗或细,犹如被冷笑的面孔下,那一双双罪恶的大手紧攥着,肆虐的摇曳,似是企图要在一曲令人无法侧耳的悲歌声中,凋尽荒凉视野这最后一抹碧碧的绿。
远处,树上的那几个鸟雀的巢穴,此刻,想必也被这狂风吹落了吧!要不,我的耳畔怎会有一串串凄切的秋声惊起?
是你呀!使得那些归巢的寒鸦,于冷冷的夜晚,无处栖息,使得娇小的紫燕惊飞,几欲坠落,飘摇之中,又被风吹起。
自古愁苦的旅人呐!老天从来不肯怜惜,偏偏要为他再增添几分难掩的憔悴,让诸多本就无处搁置的心事,纵使眸断关山,立成远眺的雕像,也寻不到一丝的慰藉。
灯前,薄薄的翠被,叠压着一泓幽幽的思情,好不容易刚说就要睡去,便就又被耳旁这场恼人的狂风搅醒。
无法抗拒的天力下,除了两行清清的泪水,便是蠕动的唇边,跌落的那一声无奈的叹息。
既是难再入梦,那就拨亮银灯,拥被凝听吧!听远方女子相思无凭的心跳,听天界仙人窃窃的私语。
就这样,不知帐外的狂风又吹了多久?迷离的心,却如饮了千觞老酒一般混沌迷离。
也曾心祈那绿窗与画屏,能够遮挡得住狂风,此刻看来,也指望不上了,彻骨的寒冷随着愁绪,在行帐内回旋不停。
离魂飘渺,残影又兼孤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一点点的浸心入脾?似是要侵蚀尽我身上仅有的一丝温暖才行。
难道是源自于自己凄苦的心结?还是因了这场疯狂的风?身陷于此等境遇之中,谁人又能分得清?谁人又可道得明?
或许,各占一半吧!待到冷风凋尽碧树,故人尽随流年,当一切都空剩下一抹泪痕犹湿的回味,又怎不叫人倍觉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