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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池塘

[db:作者]  2019-01-25 00:00:00  互联网

村里是有口池塘的,实际有两口,不过我对此口熟悉些,脑中记下了它。

那口池塘位于村子中间。村里有一口池塘整天碧波荡漾,可想而知日子是充满灵性的和水润的。每每走过,我的心里都舒坦些,眼目都要不禁投望一眼。确实它让我的记忆充满迷人的味道。

我家离池塘不远,几分钟的路程。故而每当早起没事,就会溜到池塘边看望那盈盈的绿波。池塘肯定是人工挖成的,长方形,但岸畔没有砌石围就,而是泥土做堤,很有质朴的味道,我以为就是天然形成的,自古就有,因为岸畔有柳,摇曳风姿,有菜园地依傍它,让它更多自然的风味。在它的右首还有一道小溪潺潺,为有源头活水来,故而池塘虽窝在村中间,但没有死寂,而是如河水一样碧盈盈、清凉凉,天空和飞鸟可以写影子的。每每到了塘边,我是如入定般,呆呆立在堤上,或是蜷坐在塘畔,将眼眸投在那不断翻动的涟漪上,我想没风怎么涟漪如花儿绽放。你猜呢?原来队里放养的鱼儿露出水面在贪婪地吸食空气,小嘴不断地啄破水皮,小嘴将许多可爱露出来,我都望痴眼了。一圈圈不断扩散的波纹是它们倚在水面的标志,它们是表演花样游泳,还是打探这个早晨的乡村,我想它们是一景。哗啦一下,你稍微的响动都会让它们惊散而逸,复入水底,塘面只有渐渐收拢的波纹。不过歇一会,它们会在另一个地方表现可爱。如果有水草,村人也喜欢这口塘,喜欢塘里精灵般的它们,歇工会扯一把青草丢在塘里,你丢一把,我撂一束,塘里往往水草荡漾,织成一个森林世界,鱼儿如游在绿色世界中,它们麇集在青草周围,相互拍打,争相伸喙。

雨天我会垂一竿在塘面,不在美食,而是那份况味。大鱼我当然钓不到,因为我的钓竿很简陋的,鱼钩也是小巧玲珑的,大鱼吞食而去,我只能拎起个空钩重新上饵,小鱼咬食往往就卡住了喉咙,使劲挣脱,我就轻而易举将它拽上岸。往往是那种小小的扁扁身子的鱼在我的小篓里蹦跳。没鱼咬钩,我就静立塘边,看雨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跳跃,看塘中的大鱼悠然晃动身影在我近侧,然后轻摇尾鳍丢下一个轻盈的背影,也丢下些许惆怅。有时一只鸭子突兀的嘎嘎声会刺破宁静,让池塘也为之轻颤一下,余下宁静又慢慢合拢,池塘又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我在塘边,和水塘融为一体。在雨天的氛围里垂钓,池塘是一个很好的阁楼,一天的时光就从身边悄然滑去了。
    大人也依恋这口塘,不仅洗涤,水塘边是有一溜洗衣石,还有就是畅游。虽然村西即有一河奔流,但河道弯弯,再之深浅不一,夏日还要惧那猝然而至的浊波,故而村人多择此遨游洗身。日暮,即有无数光裸裸的古铜色身子在塘中起伏,水面一片热闹,将漫天的彩霞搅得一池的碎金。直到很晚,星星都点上灯,塘面才渐渐止息。塘不仅给人带来闲适的意趣,还是就是予人恩惠,当然是物质的。逢到年根,年初放养的鱼就养得圆圆润润,就是一道丰盛的菜肴。故而在腊月里村人是要将塘里的水抽干,然后派几个手脚灵活的人下塘捞鱼。捞鱼可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没有派上活的也会亲临现场看那一出起鱼的的场景。尽管天寒地冻,但大家还是简装上阵,在塘里赤裸着双腿紧赶慢赶地抓鱼。这是鱼是瓮中捉鳖,政治、蹦跳都是徒劳的,不过它们欢蹦的身影增添了起鱼的热闹,大家会在岸上指点,这里一条,那里一条。真是水里人不急、岸上人火烧眉毛。一会箩里、筐里是白花花一片,以后是要集中到队里然后按人头分配的。我们等大人前脚上岸后脚会下塘的,当然捞不到大鱼,绝少有漏网之鱼,但小不拉几的还是挺多的,入不了大人的法眼,我们在塘里一阵忙乱,是要身子和脸上都要糊上泥的,但都不在乎。看着滑溜溜的鱼在手里蹦跳,一切的脏污都可忽略了。但有一次让我记忆深刻。那是中午,大人捞过了,我就趁着休息的时间下了水,但也许是太过于投入,下午的学习早抛到九霄云外了,等到上课铃声急促响过村子,我还忘我地在鱼的世界里快乐,等到妈妈急急跑来,我才感觉世界塌了,急忙没有净脚就赶往教室。可想而知当时闹出多大的尴尬。
    如今池塘是没了,我不知何时离开池塘的,也不知池塘何时独自远行的。长大了我就到外地上学,后来在城里工作,村子离远了,只是偶尔回家看看父母(父母还住在村里的老宅里)。每回回去,池塘都在变化,不是变阔大了,而是日渐消瘦,如不如意的伊人,先是身旁的小溪消失身影,接着垂柳不再窈窕身姿,因为砍伐的斧钺指向它们,鱼也渐渐搬离家园。鱼一旦销声匿迹,我想这汪水离死亡就不远了,果然就不再清澈,就散发一股让人掩鼻气味,直至前几年乱石和杂土让池塘彻底消失身影。现今是几幢民房蹲在池塘曾碧波荡漾的地方。
    池塘没了,记忆也戛然而止,一份美好也变为远天的云。我想小时美好,就是和池塘类的物事有关。如今这类美好物事都变成发黄的记忆,是幸事还是憾乎,我想许多人的情感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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