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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是时间积累成的空间

[db:作者]  2019-01-25 00:00:00  互联网

中学时代私听邓丽君的靡靡之音,一首不知名的歌印象最深,词曰:“青海的草原,一眼看不完。喜玛拉雅山,峰峰相连到天边。古圣和先贤,在这里建家园。风吹雨打中,耸立五千年。”听邓丽君的歌,得到的并不是兴高采烈,心花怒发,而是停云落月,若有所思。比如她唱苏轼的《水调歌头》,闻者无不徘徊瞻顾,茫然退立,苏轼千年之后,真的觅得了知音。比如《梅花》:“梅花梅花满天下,越冷它越开花。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看啊遍地开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冰雪风雨它都不怕,它是我的国花。”威武不屈,我心贞确,点点梅花,苦难中的国民,何以如此钟情之,我与君,共岁寒,她的唱都回答了出来。金岳霖说:“雅作为一个性质,有点像颜色一样,是很容易直接感受到的。”邓丽君的歌,众人感受到的是其颜表,绚烂背后实则雅的底里。

后来张明敏唱了首《青海青黄河黄》的歌:“青海青,黄河黄,更有那滔滔的金沙江。雪浩浩,山苍苍,祁连山下好牧场,这里有成群的骏马,千万头牛和羊,马儿肥牛儿壮,羊儿的毛好似雪花亮。”这首歌词,押韵和叩,跳跃有致,处处言景,却处处是情,但歌者不高明,雄壮不足,婉约欠缺。关键是没有唱出民国味,没有唱出七十年代。

听过两歌之后,便以为青海是个充满诗意的区域了,至少在民国人眼中。青海不是地之域,诗之域也,这些歌词写家,至少在写作此歌时,从未踏上过这片高原。但这似乎并不重要,范仲淹未至洞庭,作《岳阳楼记》,沈周未登庐山,作《庐山高》,皆遗世经典。

王洛宾创作于民国年间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其发生地也在青海,此歌流传甚广,对边疆的诗意描写,多受其影响。王洛宾的边疆也郁郁失乐,忽忽惘然,“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即他的“去年今日此门中”,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人生聚散,信如浮云,庾郎从此愁多。

青海后来我去了,是个好地方。傅雷说:“可叹学问与心灵往往碰不到一块儿;感受与心灵也常常无缘相合。”的确。带着诗意去找诗意,本身便是一种迂,找到的定是初恋情人在当下的失望。这些花底填词、香边制曲的词家,若果真在苦寒的青海生活过,关注点必然有所变化,写出的必也是“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青海戍头空有月,黄沙碛里本无春”、“蛮夷长老怨苦寒,昆仑天关冻应折”、“青海只今将饮马,黄河不用更防秋”之类的凄句。二手的感受往往是被过滤被遴选的诗意,亲身经历者,则不会搔首对西风。诗人状物,手法不一,即不一在感受。

席慕容的《出塞曲》,背景换成了内蒙,但思路仍不出王洛宾。后来此诗被谱了曲,蔡琴唱得也好,低沉含蓄,悠悠不竭,尤其是后一段,凄凉感发,柔肠百转,使人怅惘若失,良久怆然:“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像那草原千里闪着金光,像那风沙呼啸过大漠,像那黄河岸,阴山旁,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席慕容浓浓的蒙古情结,在古代,不在现在。她曾说:“我觉得在我四十六岁踏上故土以前,这个世界没有给我一个正确的内蒙古,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仔细的、正确的内蒙古的草原文化。现在我想要加倍地补回来。”但故乡是时间积累成的空间,席慕容对原乡,同那些词家的感受几同。没有时间的积累,空间怎会成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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