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看到小学生们期末考完一脸松绑的释然表情。
因此,走在路上,会蹦出少年时代的假期印象。也是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从很小就有默认的触觉:爸妈都是干活忙碌的命。在奶奶家,我爸是老大,老大干活;在姥姥家,我妈是老幺,老幺干活。所以从记事起,每一年的寒假,过年之前,都是他们像飞人一样作战的日子。
首先,早晨我是没有见过我娘的。一般我醒来的时候她早就骑车到了几公里之外她的娘家。
那时候手指的张力、触觉火候还不够----自己扎不了辫子。所以,假期里,要么不扎,要么央求我爸给扎。他也不太会,尤其不会高马尾,往往是花了数倍的时间造型还不够完美。所以,在七八岁那两年的时光里,看到当时的照片,我的辫子全部都是耷拉着的!
着实一个人在家呆烦了,有时也会央求我妈带我去姥姥家玩一天。通常就是去了一天之后就不想再去了。过年前,她有忙不完的事,从扫房子到洗衣服,从炖排骨到炸丸子,一刻不得闲,也没有时间陪我。最让我愁肠百结的是傍晚要回家的时刻。一边算计着时间一边不停的嘟囔:走吧,回家吧。什么时候回家?
那时候她正在打花糕。(花糕,还是叫发糕?至今搞不清楚,俺姥娘的发音介乎于这两者之间主料是面和枣,直径15厘米左右)通常要打好几个,每一个都要送给不同的重量级的客人。按说这些客人是碰不到一起的,但是她亦要求每个花糕的造型要有一定的曲分度。后来我查了万年历才知道俺姥娘是处女座的!这个星座的人,对于完美的无限趋往,对于精致的癖好,我就是从她那里深深、深深受教的......
我妈每做一个,我都以为是最后一个了,那种即将完工的期盼和喜悦呼之欲出。但是,痛快的那口气,总是抒不出来。因为还有下一个。下下个。直到绝望为止。绝望了就不再希望了。
我妈做完最后一个的时候发现我早已经面无表情、早就闭口不问:“怎么还不回家”了。
因为那时候已经到了晚上8点多了。
如果在自己家里,我就央求我爸就给我看录像。一遍遍的看《渴望》和《综艺大观》。有一次二姨家的表姐来陪我,我请她看《综艺大观》的录像。是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后功臣们归来后的纪念专场。我上午请她看一遍下午再看一遍,直接把她震了。
看《渴望》看到我爸满心叹服说:“妮儿唻!你若写不出几万字的观后感可真是对不住这部剧了......”
在厨艺方面,老爹一直是我们家的搭配奇才。一桌子绿不意外,一桌子白可以让人石化----譬如:一盘土豆丝、一盘山药、一盘藕.......
遇到这样的待遇,我自然是愤懑。那就绝食吧。
那时候我爸几乎对我是百依百顺,绝食也顺着。于是就绝食。绝了两顿。第一天的中饭和晚饭。
到了第二天早晨饿醒了。手里攥着两块钱下楼穿过十字路口买包方便面吃,再加一块威化。
我家在二楼,一开门,就有点眩晕。要自己稳住。
稳住了,下了三阶,然后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还好,只是踉踉跄跄,没摔着。
然后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到了小卖部。
再一步一步挪回来。
又晕的不行了。离家还有五十米......还有二十米........要坚持住啊!
而一个小小少年的不可诉说的寂寞与忧伤,就在那时,慢慢氤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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