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来,常羡慕人们能兴高采烈地一次次出游。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所谓风景,想想其实也不过如此,值得一再颠沛流离、车马劳顿么?
我毫不迟疑地放弃过多次出游的机会,并非畏惧旅行苦累,而是害怕习惯改变。难得有一种闲适和清净,翻看好懂的书,写点简单的字,在不深奥的日子里,感受着因沉淀而仁厚的内心的声音,有如穿行在深山幽谷之中,每一步都有绵长回响,四周从容又空灵。
但我并不是一个能够消受寂寞的人,或者说我始终寻找着一种真正的安宁,心灵归宿的安宁。在也许安宁与更安宁之间我常常会浮躁、疑惑、惶恐,坏心情由此产生,有时片刻,有时持续一两天。人问你怎么了?我则摇摆头,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自以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呢?我只是想让自己稀里哗啦地痛哭一场。但以什么理由哭,在什么地方哭,这才是最折磨人的,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不要以为哭是绝望或悲伤的近亲。我只是想以泪洗心,使之更加冰清透彻,不染纤尘,让我懂得并坚信:即使不再负累,也不算虚度光阴,哪怕一天天老去,身心式微,也是一个很美好的前景,因为自己依然拥有着永远年青和比外表更为强大的东西——感动与梦想。
于是,某天一觉醒来,我试着启程,溯长江而上,走到了一个叫恩施的地方,总算停住了脚步。是因为这里有世界上最壮美的大峡谷吗?不是,尽管它的地缝、绝壁、奇峰、峡谷等地质景观远胜于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是因为这里是巴文化的发源地吗?也不是,尽管最为清澈的清江水滋润着一代又一代纯朴土家人的浪漫情怀。
在不知终点站的列车上,一首《山路十八弯》,浓郁的巴风楚韵,她的每一个音符象钢针一样刺扎我柔软的心灵。
此时此刻我落泪了,没想到一首老掉牙的歌还能这样打动我,让我心悦诚服地洞开心扉,荡气回肠之中就想在这首歌里安歇下来。“灵秀湖北,仙居恩施”,我从人类宜居城市来到神仙居住的地方,希望获得的不只是物质境界的超脱,应该也有精神品格随之净化或提升。
不知人们出行,是不是象我一样不再迷信传说,跟着感觉走,寻找一个留得住脚步的地方,来洗涤心灵。
因为一首歌,我认识了一个地名,加深理解了这个地方的人和景。我豁然开朗:追寻,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只要还没放弃,总会有一个地方教你领会——什么叫不虚此行,什么才叫恩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