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个城市像个沙场,或许和它在海边有关。我在高大的写字楼里往外看,海在脚下,水面平静。
在西方,沙场最初是在竞技场上铺一层沙子,奴隶们的鲜血横流其中;东方的沙场却是千军万马踏平了植被,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沙。无论东西方,在古人眼里,沙场,之于海,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语系。我却是到了海边,才开始害怕一个城市的荒芜,开始害怕,这座城市与海的战争。
伴着不可数的时光,海风没有静止过,一颗一颗的沙,走进这座城市。我和我的同类,很会计算时光,把它作为自己的私有物,一寸一寸的丈量。即使越量越短,还乐此不疲。这世间万物,一旦私有化,就有消亡的一天。时光的可数,让我轻易不敢走下战车。
于是,车轮在漫漫的黄沙中,轻咽。
2.爱玲笔下的爱情过于素白,即使是她笔下的红玫瑰,也像是冷藏在冰柜之中。这个城市随之变冷,好在爱情还保持着八十五度的温度。清晨,我在地铁里看见一对恋人轻轻地吻别,一个走向2号线,一个走向4号线,这是上班的高峰期,爱情来得很从容。
中午的地铁总飘着淡淡的寒意,坐在我边上的大姐,突然大声叫起来,“打”“打”……,很地道的上海本帮腔。对面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钓鱼岛,温度仪依旧显示着八十五度。她一直坐在我身边,先吃饭,然后绣花。世界离她很近,也很远。
我想走进左边的列车,往回二十年,我一定背着我自己的吉他,坐在地铁站里唱歌,就是这个站台,不停地唱,让我的长发一直留到腰际,看风不停地吹。站名,北京东路。
右边的地铁来了,二十年后,我要回来,我也要坐在这里绣花,春夏秋冬,不再间断。
3.一个人,这一生不能对某件物事太在意。太在意,便无意可表,词不达意,也是必然。
我想好好说话,可键盘上总浸润着三十,或是四十年代的气息,那些语言只要跳上屏幕,就被塑封。拥有西湖的那座城市很美,爱情坚守在那里,从未离去。
我仔细看过西湖一次,坐在湖边,只看了一眼,然后一目十行地掠过湖边所有的风景。
西湖其实是一片大海,只因深爱着那座城市,所以从不敢澎湃,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