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用过任何的文字来怀念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以为我想起你的事情,我都可以很从容很淡定的面对。我以为没有你在我身边陪伴我成长的岁月里,我会学会年华无伤。你看不到我从一个年少蜕变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直到我高过你的肩膀,路过你的眉目,所有似乎都是风轻云淡的故事,唯独缺少了你的背影。自从懂得,我便把你弄丢在昨日的太阳里,再也找不回关于落笔江南的三寸日光。
你是一盏灯,在我看不到的时光里年华无伤。
----致父亲。
母亲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母亲还说。我和你长得不怎么像,但是我有着和你一样的好脾气。我没有刻意的忘记你,我只是来不及深深记住你。很多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是从母亲哪里听来的。你是一个好人,一个来不及对我好的好人。这是我从小便开始埋在心底的一句话。
我不说,但愿你懂。
母亲常常说,她当年怀我的时候,老是孕吐。什么都不想吃,突然一天的心血来潮。想要吃云吞。于是你就二话不说得骑着自行车去小镇上给母亲买云吞。可是当你买回来的时候,母亲却说又不想吃了。而你什么也没说,擦擦额前的细汗便又顶着骄阳出去田里干农活。
时隔多年,母亲每次说起,都是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样子。那时候,你是不是也是满心的幸福。父亲是个好人,但是我却再也说不出求求岁月你别伤害他。你是我藏在城南里的白月光,温淡如玉。我不会很想你,我只是习惯性会通常拿出你跟母亲的合照。轻轻抚摸你的模样,你有着高挺的鼻梁,比母亲高了整整一个头。我现在也高了母亲半个头,再给我一个似水流年,我想我便会有着和你一样的高度,关于长大了的高度。那时候,我会不会淡忘你,你在我的生命里,一直都是扮演着一个我错过了的行者。你的童年,我看不到你的淘气,我的老年,你看不到我的老年斑。我只是把你弄丢在昨日的太阳里,风轻轻的一次。我便错过了有你的木槿年华。
奶奶说。你父亲从小就是一个听话勤奋的孩子,虽然他读的书那么少。
我总是习惯的顶嘴道:那我不喜欢读书是不是也是遗传父亲啊。
父亲是奶奶最小的儿子,在父亲的那个年代里。吃得饱穿得暖便是最好的了。父亲读完小学六年级便开始辍学在家,那时候。父亲放着一只牛,午后常常把牛赶下河里,自己便拿着一把锄头在河边的沙滩上种竹子和果树。一年光阴下来,倒也种下也不少的竹林果树。
我时常再想着,一个少年,在夕阳下扛着一把锄头,一手拉着一头黄牛。阳光散落在他的面容上,显得那么安静从容,他会对每一个路人微笑,风中散落着关于他淡淡的汗味。这是一幅怎样的乡下人家,我在我的城南里寻寻觅觅好多年,一直都找不到这样的画面。直到我长大,直到我老去。
我该怎样的重逢。这样的岁月静好,一切都是清清浅浅的样子,那人,那事,都在我城南以南的地方,睡了那么久。
我一直都找不到很好的语言来写关于你的一切。你在我的旧时光里只停留了三年的小时光,那么少那么少。让我都没有好好记住你在江南烟雨中淡温如玉的模样。那个站在地平线上满脸淡笑的阳光温热。
如果说我可以活的很明媚,那都是因为我不习惯凄凄哎哎的模样。我不敢说我以后会是一个多么有出息的人儿,但是我会努力不给你丢脸。因为我知道我会是一个善良的人儿,学会把难过藏在深深浅浅的暗影里,因为幸福如履薄冰。
十多年来,我写过无数次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关于母亲的微笑,母亲的目光,母亲的年华。对于你,我从来都是不知道怎样下笔,我写不出来关于你所以的一切,即使只是想象出来的你。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不愿意拿出来分享的小温柔。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总是习惯拿我的文字当做范文来朗读。大多数都是写母亲的文字,现在想起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唯独记得一个同学的文字,关于父亲的文字。三次温暖,这是那个同学的题目,事到如今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关于你,关于所有。我都是很微笑的模样。我想把你藏在我最深的地方,不用任何的素笔勾勒。我都很清晰的感到你温淡的气息,你会告诉我。不是每个人都会陪我到最后,我要好好学会长大的故事。谁是谁的谁,到头来都是岁月长河里最温柔的尘埃。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我也是一名父亲的时候,我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待母亲,对待妻子,对待孩子。然后我也会想起我的老父亲,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安静年华。
一人一花。行走在时光里的行者。天堂地狱,我只是路过你的人间。
很多很多我的旧人都伴着花开花落渐渐远离我的半城旧。等到风景都看透,我想我也习惯在我的旧时光里依山伴水。我不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但是我会把你们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落笔凝香。
你知道什么时候我最想你么?每年的清明节,当我看着你矮矮的坟头在风中萧条的样子,我都能深刻感受到你在我身边的味道。每次每次,我都是怀着一种最安静的姿态来怀念最深的你。这个说会对我很好的人如今就静静的躺在我的故事里。我的年少衫薄如同他一样,被我弄丢在昨日的太阳里,再也寻不回来。我能告诉你我现在的样子么,一个习惯安静的少年,岁月静好,年华无伤。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儿,在我的半城旧里,陌上花开。
你是一盏灯,在我看不到的时光里年华无伤。我会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所有的风风雨雨,都是我最浅的时光暗影。一念亲恩与父书,我是你遗留的最美的三寸日光,我会安好,一如既往。请你也是。
城南以南。途中故人。
亲爱的纸飞机。
如果你真的能飞到云的另一端
请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找到我的一念亲恩与父书
告诉他,我很好。
还有我很想他。
半城旧。落笔江南。
-----文。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