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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盏糕

[db:作者]  2019-01-25 00:00:00  互联网

想起故去的外婆,我总会怀念她炸制的灯盏糕。

外婆总是一大早起来,扫地、生火、煮粥、抹锅盖,然后用香胰子洗净手脸,系紧斜襟蓝褂上的盘布扣儿,端出昨夜一钵泡好的黄豆和米,准备磨灯盏糕浆。黄豆是外婆素日里趁着日头好、一颗颗除去虫蛀的拣饱满大个的放进旧保温瓶胆内保存的。米是洗了好几道的,经过一夜水浸泡,在钵子里一直胖胖地静静躺着,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外婆正襟坐在一盘小石磨前,用葫芦瓢舀出少许黄豆和米,轻轻地倒进磨眼里,转动磨柄,小石磨开始旋转,一圈一圈地舞蹈着,唱着欢快的歌,磨出雪白雪白的糕浆。小石磨是外公特意打制的,他是个手艺呱呱叫的石匠。磨槽蓄满了,淌在另一个更大的石钵里,不一会儿就有了半盆子浓米浆。外婆用水洗净石磨,然后端了和好葱的浆进了厨房,旺旺地生起火来,等锅里的油滚了,盛满一调羹浆,铺平在锅铲里。铲不比寻常炒菜的锅铲,通体黝黑,铲把弯成上弦月的模样,连着一块圆圆的平平的黑铁板,这锅铲也是外公专门请镇子上的刘铁匠打的,精精致致的,外婆用着很是趁手。

外婆将白色的糕浆放进热油内,一趟一趟,一阵阵“哧啦啦”的脆响,瞬间涨成了一个个手巴掌大的灯盏糕,圆圆的、黄黄的、鼓鼓的,漂浮在油面上。外婆老道地将它们翻个个儿,两面都呈现出金黄色,不慌不忙地用竹筷夹起,叠放在漏勺里,待油沥尽。空气中满是诱人的香味,止不住地在我们鼻子里转。

我总是在一种被诱发的饥饿感中醒来,快快地起床,一溜小跑跑到外婆身边,伸出手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拈一个来吃,外婆怜爱地拉一下我的小手:“小饿佬,还不去洗手。”我乖乖地去洗漱好,坐在饭桌前。这时,一大盘金黄焦脆缀着点点葱绿的灯盏糕已经摆上了餐桌。

外婆一般都不上桌,给外公添一盅米酒后,就坐在一旁看着我们吃。灯盏糕是一种既好吃又顶饿的吃食,大米和黄豆一经水泡磨碾油炸,完全变成了另一种好吃的味道。外公嘬一口米酒,再美美地嚼着灯盏糕,他一口气能吃上好些个,留一嘴的油香、全脸的笑意、满腹的厚实,收拾好凿子锤子钎等一嘟噜石匠用的家伙出门给人做活去了。看得心满意足的外婆搭手搭脚地立在门边,眼见着外公远走了,再回去喝粥,末了将剩下的几个灯盏糕搁回饭甑笼里,等中午外公回家先填填肚子。

曾问过外婆为何叫做“灯盏糕”,外婆笑笑说是因其形似旧时圆状的油灯盏。而我却愿意想成,灯亮能系紧男人在外的心,灯盏糕能拴住男人出门的胃。这也就不难想象,比外婆小好几岁的外公,娶了曾做过人家童养媳后因丈夫死亡而做过寡妇的外婆,俩人为何却始终恩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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