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属于秋天的,去金象山的路上,从一离开闹市开始,在路边、在沟畔、在田野、在山坡,就能看见喇叭花答滴答地开了,而且是随着山野气息渐浓,喇叭花开得越繁盛越欢实,那仿佛是天地间的一曲高歌引你到大山深处,又好像是天真调皮的乡气的顽童在鼓着腮帮儿吹着小喇叭,才不管别人的反应呐,只由着自己去开心去快乐。
当时节,菊花还在酝酿,万叶开始秋黄,山河初初消瘦,天地已然容平,这时的喇叭花,却不依不饶无知无畏地任性地开,真的呀,要见识喇叭花的尽情之美,还就得到山川原野里看,看它们开得怎样轰轰烈烈啊,看它们开得如何倾心忘情啊。
在我眼里心上,喇叭花怎么开都是美丽的,是那种专属于草根专属于民间专属于田园的美,虽然艳丽却不矫情不虚荣,虽然纯朴却不伧俗不粗鲁,虽然开朗却不恶霸不戾气,虽然昂扬却又安定又简静,唉,怎么说好呢?反正它就是开得那么烂漫无邪、娇娆大方、磊落光明,反正就是那么好看。
好看的喇叭花,我喜欢看它在蛮石上优雅的一蔓,自成一幅国画小品;喜欢看它在树干上娇柔地缭绕,那是多好的良人可依;我喜欢看它在枝头与果实同艳,满是喜庆的吉祥丰饶;喜欢看它在灌木丛上开满,开出一道花的篱笆;我也喜欢看它从这一棵树开到另一棵树,开成一门花的帘幕;还喜欢看它在绿叶青郁丛中开花,多么参差鲜明的美呀;我最喜欢看它从山坡上那样美美儿地漫遍下来那样高高在上地兴兴头头地开,那喇叭花的瀑布,浩浩荡荡,流泻着无限的光荣与信仰,那样美好、那样美好……
喇叭花好像在哪里都开得那么真诚忠厚,能有多好就开多好,能有多盛就开多盛,能有多美就开多美,一点儿都不作假耍滑虚与委蛇。那份尽兴尽心尽力的繁荣,好像在昭告天下,这秋天是它喇叭花的秋天,这秋野是它喇叭花的秋野,抑或它并没有这种心思,而只是在表达心中对山野对秋天对大自然的热爱,或者、就只是开着自己内心自己生命里的一份单纯的快乐,秋以为期的快乐,嗯,快乐。
秋以为期的喇叭花,在秋天里实现了自己的一份美满,让看见它的人们也有了一份秋以为期的美好观瞻与记忆,尚在喇叭花的秋天之美中流连时,我就已经在心里与大山与喇叭花有了一个无言的约定:秋以为期。美好最是无法抗拒,好,那就这样、秋以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