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来,辗转发侧,睡意渐消。忽然,想起在边疆戍边的岁月,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脑海浮现。
18岁,为了实现报效国家、锻炼自我的理想,我执意走进了绿色军营。驻守在东北边陲小城,这里被群山环抱,悠悠缓淌的江水从山脚下像一条白玉带伸展远方。
新兵时,非常想念远在豫东平原的爹娘。记的大年初二晚,轮到我站岗。肩背钢枪,看着山下满城星星闪烁一样的万家灯火,我心飞到了故乡。爹和娘的影子在眼前浮现,那柴扉掩门、洒满阳光、鸡、鹅、小狗遍地跑的农家小院,让我无比留念,内心甚是伤感。
“一家不圆万家圆”,想到这里,心中油然而生神圣的责任感,挺了挺胸膛,握紧钢枪,一双炯炯明亮有神的眼睛,警惕地巡视四方。
在忙碌之余,就给爹娘写信,诉说衷肠。爹娘也牵挂远在异乡的儿子,但每次信中,都谆谆教导我别想家,干好工作。我也没有辜负爹娘的殷切期望,当兵半年就荣立了三等功及师嘉奖一次,先后被调入团机关和师政治部工作。那时,经常收到爹娘给我寄来的家乡的炒花生米、红苹果。虽然,经过越山跨水、长途跋涉的水果到军营时已经腐烂,但我内心仍然感到温暖异常。
最思乡的时候是春节和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节,独对圆圆的明月,心里盈满思念之情。春节,万家团圆时节,心中盈满伤感和思念。
终于盼到了探亲的机会,心急如骏马日夜兼程往家赶。近了、近了,看到了那熟悉的院门,闻声而出的大黄狗几年不见了,仍然认得我,摇头摆尾向我跑来。喜悦的爹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爹娘瘦了,慈祥的脸上流淌着舔犊深情。因为部队有紧急任务,又不得不仓促告别爹娘,离开我热恋的故土。爹娘起大早,朦胧的晨曦中点燃灶膛,为我煮鸡蛋、炕油膜,金黄色的火苗映红了爹和娘苍老而慈爱的面孔。送我到路口,爹娘挥手作别。车开出很远了,仍然看到爹娘在路边痴痴翘望的身影,看到他们用手抹泪场景。我心中一酸,忍不住热泪滚滚。
人常说:“河南人恋家”。当兵第五年,我谢绝师团领导的好心挽留,告别军营,返回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尽为人之子的“孝道”。五年后,69岁的娘病重,十分依恋和不舍地无奈告别了生养至亲的儿子而去。又一个六年后,爹病重,看到我眼眶盈泪,已不能语。晨光熹微时分,73岁的老爹是那样难舍地离去。娘是农历6月19,爹是农历6月18,自那之后,我成了无爹无娘的“孤儿”。
走在人生道路上,努力地自强而自立,坚强地笑对风雨,依然扛起肩上沉甸甸的重担,作为人之父,我像爹娘一样把满腔的爱付与子女,牵挂依恋着,为儿女而拼搏,撑起幸福的绿荫。一代一代地传承着这种“舔犊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