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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过往的烟云

[db:作者]  2019-01-25 00:00:00  互联网

  兰

  今天,我偶然在一页发黄的诗稿中遇见一株兰的晚年。

  形肖玉琢的兰,让这页诗稿重返花事烂漫的春天

  时光在记忆的翻阅中虽已折叠成简。羞红与恬淡。妖娆或野蛮,我拟动用当年的词,复写某一段尘事云烟,让一湾春水潮红被岁月冷落已久的山峦。

  就像1992年的春天,我涉过沫若河的水,与一株兰擦肩而过,让一首存封多年的诗,著满温婉的底色。

  从此,那个春天,已不复再版。

  大渡河,千回百转,清凉过我燥热的华年,洗却过我为赋新诗的负担。

  诗稿已褪色,心跳谁收藏?那些廉价的痴狂呵!仅此一许,而今却难得遇见。

  从一首诗里走出来的兰。匆匆回到另一首诗里去,让这个春天的午后,平添了几丝莫名的温暖

  花欲成泥,岁月结茧,盘坐内心多年的兰,在诗稿中风华正茂,任春光消弥,余香冉冉。只可惜多少灿烂夕暮,都做了今日晚年!

  骆驼刺

  从视野中远去的列车,载着一个人和他的善良,被风留了下来,成为无痕无迹的时间影像,为夜的瞳孔里点亮西北边关。

  我不敢妄自同一株骆驼刺的坚强对抗。曾经,风调雨顺地存活下来,那才是我的夙愿。

  梦醒时分,列车正穿越戈壁腹地,一滴水的重量在这个时候格外沉重,如全世界的庄稼,支撑着繁衍人类与文明的亭台阁厦。

  当风沙遮蔽了美,荒凉和冷漠就遍地汪洋。水,滋润和消解渴望的元素。我看见河流、龟裂的地表、下沉的河床,反倒成了抬高准的栋梁。

  在生活的深层地带,一枚骆驼刺至此残留在我的体内,疼痛不已。

  其实,宿命里,我已通身风化如沙。干涸的经脉,钙化的骨骼,需要这样的疼来阻止无边无际的痒,直到夕阳染红我来时的村庄。

  我是站着路过这里的,像一株骆驼刺的一春或一夏,如果需要躺下。任马蹄或牛掌肆意开垦稼粮,我愿意成为你表达幸福的某一粒语汇,写进你费尽思量都难以下笔的那一行。

  这是西北,这是太漠深处,离风,离暴烈的热,离雪花都很近的地方,一个人捎着他的善良和愿望,再三打量一株骆驼刺的命运,并将某些生命过往的记忆淡忘……

  梨花

  柳绿花红,视野拥挤。我在一片梨花的经络上,读到冷、洁白、淡定,以及一贫如洗的语言。

  还有虬枝、道劲……我固执地认为,这些都是专属梨树的词,潜伏在梨的脉络里而永生。

  桃花,红梅,这些姹紫嫣红、纷繁惹跟的贵族,已远离我青春的追逐,宿命必须抵达的朴素,隐秘地占据了我而今想要的部分。

  我因之为一朵梨花的开放或凋萎。深深地植入了关于春天的爱恨。

  梨花泛滥的那片土地,曾留下过我匆忙的足迹。足迹里沉淀过的短暂光阴,已消解在那片土地里,成为梨瓣中央最难窥见的那点蕊。

  那些足迹里,如果还有尚存的些许余温,我敢断定,今年的花期将早到一个时辰。

  谁牵素手或牵谁衣袂。经过那片雪花如潮的梨林,将虚幻的想象湮灭或融化,在春阳暖暖的步道里,让命运,完成一次颠沛流离的转身。

  像梨花一样漂白内心所有的黑暗,洁白地开放。洁白地凋零。如果能结出一些果实,就让果核来还原生态之中,那些凄风苦雨或晴转多云的现实。

  我听见花落流水的声音——梨花将在某一天簇拥着一个人轻轻地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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