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山腰处那些刺槐有些黄色的时候,不平淡的色彩便招人眼目,我于是不能熟视无睹,而秋天也就很深入了。似乎总是要在晴朗的日子,一年一度,秋阳温暖和煦,天高云淡,山峦一座接着一座,由近及远,从黄绿而至黧黑,最后成为青灰的色彩,屹立天际。一载的躁动停息下来,心如同山一样淡定,我终于可以眺望远方,平静而无杂尘。
我就这样看着,透过窗玻璃,——看衰草连天,看季节的收成,看半山的房舍,看那流云飘去,看着电线从山顶的电塔划过,通向山那边一个又一个村庄。我意识到自己应该踏路走向远山,走进秋天,融入这季节的河流,拥抱着深深的秋的意境!
总道人生几度秋凉,那应先是一种直观的清冷感觉,到得流年飞逝,阅尽沧桑,对世事遭际约略有了些认知时,再摸摸花白的头发,人生的秋凉才真正到来。彼时,心境便似现今的我,或更为超越。毕竟,我为高山裹挟,忧愤是免不了的。可是,我不狭隘,也不脆弱,这应是大山的性格,也是禀赋所致。现在想来,还满有些宿命的味道。
我渴望走出恬静自足的故乡,走进广阔的世界,命运却安排我走向大山深处,走入更深远的野地;我总想自食其力,安贫乐道,坦诚而轻松地走行于世,可每一步路都不是曾经预想的模样。我慢慢地明白,红尘大凡如此,小山洼也是大世界啊!是的,生命来不及蹉跎,人生何处不秋风哩?
多年思绪的积淀让我明白上帝是公平的,每个人都可以有所建树。这与置身的空间本无根本关联,要的是一种静心、一层修为,不为杂音牵绊,执意于自己的选择,真诚地走过。这样,四季皆是美好的,秋凉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