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得写信的日子里,不知为何十分地想念曾经有书信来往的那段岁月,这是不是一种怀旧情结呢?
女儿从房间的角落翻出我曾经的书信,在笑我的同时也说“爸爸写信的字写的不错”。我的字与写信有一定关系,那时没事就练习一下硬笔书法,写的多了也就好看了。留下的书信肯定比不了曾国藩家书和傅雷家书,但那也是我曾经一段岁月的记录。
现如今,恐怕没有多少人写信了,电话和电脑早已成了人们交流的主要工具,通过电话和网络能够迅速找到你要联系的人,甚至可以见到对方的容颜,让天涯海角之人近在咫尺,相互倾述思念之情。但通讯的便利并不能完全替代书信,至少话语倾述远赶不上文字的表述,有时一种书法就是一种态度和心情。
我开始写信也只是在当兵之后,与家人分开,与朋友分离,在通讯极不发达的年代,书信就成为了一种主要的联络方式了。那时日子很苦,从新疆库尔勒转辗到甘肃的安西,从甘肃的安西有颠簸到内蒙的巴丹吉林沙漠边缘,都是十分艰苦的地方,其实日子苦一点算不了什么,最大的苦难就是孤单和寂寞,但年轻躁动的心从不甘心寂寞,期盼交流,渴望倾诉,于是书信就成了连接远方亲人和好友的栽体。
记得写信时心情从不平静,在黄昏或夜晚里,窗外是一片宁静,风吹叶动,摇下一地月光,爬在桌前,点一支香烟,当轻烟飘起时,心情和情绪也就有了。写信是一种感情的投入,思路也会跟着这种感觉走,笔尖吐出的字真切而随意,特别是写给好友的,是思念、是牵挂,是一种难舍真情的流露。一旦有了情绪,就会有说不尽的话语,一页、两页、三页,甚至数页,写完一封觉得情绪未了又继续写另一封信。写好信后,按照不同的含义认真折叠起来,装入信封,用一张邮票带向远方,剩下的就是等待和期盼。
等待书信是一种心切切的感觉,焦急、甚至有点浮躁,每天都盼望着早一点收到对方回信,猜测着信中的内容。连队每隔几天才能收到一次邮袋(报纸都是四五天之前的),看到邮包就匆匆凑上前去查阅,有时一次几封,有时一封都没有。收到信件自然是开心的,轻轻撕开信的一侧,展开信纸快速浏览一遍,然后再仔细的阅读几遍,然后就是给对方写回信了。书信不仅仅是专递信息,有时还是一种情绪的传递,期盼与担忧,感动与伤心,甚至有时会流泪,一封信就能让你心痛的。
每个人都有过年轻的岁月,或喜或悲,有过牵挂就有过伤痛,在写信之时,就会有等待,写信的感觉就是一个人心情的变幻,有淡蓝的忧伤,有嫩绿的希冀,有橙黄的温暖,有粉色的娇媚,也有灰色的悲凉,心情会随着书信的来往变幻不定。这就是青春,是漂浮不定的,也是色彩斑斓的。也许多年之后我们再去翻阅曾经的书信,会觉得好傻、好痴情,甚至有点青涩,但这一切绝对是纯真的,在欢笑、忧伤、痛楚中,甚至是在泪水中渐渐成长。
有人说,走过生命一段过程总想回过头去寻找一些东西的,确实如此,很多东西离我们远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翻阅家中的陈年旧物,留下的也只是一些照片和一个时期的书信,我不知为何只保留了这一段时期的书信,也许烧掉的书信曾让我很痛,而留下的书信是我的欢喜吧。
我不会猜测为何保留和烧掉原因,过去的终已过去,我还会像今天这样平淡的生活,那些保留的书信被我依然藏角落里,在夜深人静时,再翻出来,读着、回忆着、笑着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