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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朵莲花

[db:作者]  2019-01-25 00:00:00  互联网

小时候,晚饭桌上,若是有兴致,爷爷是要喝点小酒的。

下酒的菜,是最简单的自家地上出产的一碟花生米。花生米里夹杂着奶奶喋喋不休的愤慨,还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等到我会坐在他身旁,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撮着酒。那些言语,爷爷听在耳里,慢慢地大概也磨出了老茧,无论怎么刺激,他都没有激昂地反攻过。

他喝口酒,嘴里发出“滋滋”的品味声。用筷子缓缓地夹起一粒花生,手臂内弯曲,将花生送到嘴里。这个过程,缓慢而有规律,好像外界再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也与他无关似的。兴致来的时候,他会悄悄地哼起来。我听得真切的,是什么“香蕉、铜板”、“锵发锵发”,却实在不能明白他在唱什么。一向内向而倔强的爷爷,不受人激,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所以,这样能让他唱几句的时间是不多的。

抗战时期,时十一二岁的爷爷从绍兴东浦辗转至湖州。而之前,他就读于族中的私塾,因早年丧父,一直随同祖母生活。祖母逝后,他和两个弟弟跟随一个姓宋的先生外逃。也许是幼年少人管教,宋先生的妻子嫌弃他不善劳做,把他赶了出来。

爷爷孤身一人来到后来娶妻生子的地方,被一户没有生育的人家收为养子。此后,静默的爷爷劳作,再劳作,娶妻,生儿育女,繁衍生息,再未回过那个在他的童年仅留下了片言只语唱曲的故乡。幸运的是,后来,他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弟弟,弟弟们也已有了自己的家庭

 

爷爷去过我外嫁的地方。那是我外嫁的次年春节,乡下有“回亲”的风俗,即在新婚在次年春节,请女方走动的亲戚去男方认认门。

他也去过我在县城里的新房。那是次年的夏天,他身体在恙,叔叔陪同在县城检查,因天色已晚,检查未完,我请他们在我们家住了一晚。他惊讶于房子居然还要装修,地面居然可以一尘不染,墙壁上居然还要贴上温馨的墙纸。他说:怪怪!真是不得了!

 

2000年,在叔叔逝后不到两个月,爷爷随同而逝。

我一直在想:当年,在奶奶生育了几个女孩后,在生叔叔的时候,他一人独坐于灶下烧火,别人告诉他生了个儿子,他纹丝不动,只觉是来人骗了他。当时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如此严重,可是,后来怎么对孙辈中的女孩却毫无厌恶之感呢?

 

2009年,工作之需,随队去绍兴学习

饭桌上,大家说起老家,我说我应该也算是半个绍兴人吧。众人诧异,我便说起爷爷的老家在东浦,并说出具体村名的大致发音“伤浜”。

同桌的一个姐姐忽然应道:现在能说出这个村名的人不多了,什么地方都在撤扩并,这个村名早已不用多年了。我外婆家就在这个村,我小时一直在那儿住着,所以我知道。你爷爷姓什么?

我说:姓盛,茂盛的盛,他说小时候家里很富裕的。

姐姐应道:是的,那是这个村的一个大姓。

我又问:那我爷爷一直唱着什么“香蕉、铜板”、“锵发锵发”到底是什么呢?

姐姐应我:那是莲花落!

马上想起那年中文系组织去绍兴,在咸享酒店听到一个老者类似的唱曲,我一惊!

 

莲花落,亦称莲花乐、莲花闹,是绍兴地方的一种曲艺,与莲花全然无关!

可是,我忽然想做成一朵莲花,在千万人口中声声传唱,与历史有关、与生活有关、与传说有关的莲花落中的莲花。

 

就这样,做一朵莲花吧!

披一袭朦胧,在夜色中等候。无论根和种子洒落何方,只要有水,江南婉柔而多情的水,就能一次次生根发芽。

不必与爱情、与人的品质或者是更高尚的内容相连,我只是一朵飘逸的莲花,朝闻露珠之清纯,夜赴明月清风之邀约。步步莲花也好,藕断丝连也罢,那不过只是人们的一种想像,谁知道谁情真意切,谁知道永远有多远?

春天,莲花未开时,苦心终日卷。

夏天,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秋天,莲子已成荷叶老,清露洗,苹花汀草。

冬天,留得残荷听雨声。

就这样,予四季,不一样的斑斓色彩,不一样的眉目传情,忧愁也好,快乐也罢,总是宛若一个凌波仙子,站在水中央。

 

就这样做一朵莲花吧!

婉约也好,豪壮也罢,不过是一朵莲花的世界,谁也不能解读;雾霭也好,清明也罢,不过是季节间的轮转,谁也不能改变

什么样的爱都不能比喻成一朵莲花的一生,于轮回中百转千回。纵然梦里多次搜寻,恐其归去无踪迹,来年,她却香远溢清,不蔓不枝,仍于水中宛然而立。

 

就这样,做一朵莲花吧!

来年,还是站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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