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对秋的思念是单纯质朴的。
秋的乡村的天空是无际的碧蓝,秋的乡村的河水清澈透明,单纯而坦荡,一如我的童年。
秋的乡村的颜色浓重而丰富,温暖得惹人爱。青菜绿得欲滴,棉花白得灼眼,水稻黄得灿烂。
在这样的时节,最热闹,也是我和我儿时的伙伴们最喜欢的,是庄前的打谷场。那时的庄子不叫“村”,叫“大队”。现在的“组”,那时叫“生产队”。大的庄子有10多个“生产队”,我们庄属中等,6个“生产队”。但我们庄前的打谷场,却是邻近几个庄子所没有的。因为是4个“生产队”的谷场连在一起,方圆近百亩。如水的月光下,偌大的乡场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刚从田里收割上来的金灿灿的稻子。十几个农夫左手牵着一根扣在牛鼻子上的麻绳,右手拿着一根竹鞭子,吆喝着十几头牛,每头牛的背上都放了一只木架,木架用绳拖着一个石磙子,牛在前面走,农夫跟在后面走。一圈一圈地在稻子上面转着。每当发现牛走慢了,农夫便打起了号子:“噢嘞嘞----驾呀!”牛们听到号子声便又加快了步伐,伴随着高亢而又抑扬顿挫的号子声,牛们便恣意地撒开四蹄跑得更欢了。我和几十个同伴便追逐在农夫们的后面,也“噢嘞嘞----驾呀!”了起来。稚拙的童音此起彼伏,嬉戏着,追逐着,有的还在牛没走到跟前时在稻场上翻起了跟头。欢乐是我们的,全然不知大人们劳作的艰辛。那时,几个队场上打号子最牛气的是一个被大人喊称“二传宝子”的,他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小伙伴--胥加明的父亲。每当他父亲“噢嘞嘞----驾!”起来,他便在我们面前骄傲地挺起小肚子,昂起小光头。
在童年,秋是快乐的,醉人的。
岁月如流,人世蹉跎。一晃,我今年已46岁,不知不觉中已经步入了人生的秋天。而我的儿子也早已过了我当年的年龄,眼下正在读高二,虽然是在早已强调加强素质教育的省重点高中,但因为2008年江苏省要实行“3+2”模式“新高考”,学校从领导到老师都是空前高度的重视,在强化班的他,整天不是背就是写,除了试卷还是试卷,全然没有一点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和朝气,早熟得令我心伤!友人说,在我这样的年龄,还能以童稚的纯真,赤子的情怀看秋,对待生活,在社会越来越“世俗化”,人文精神普遍失落的当下,是须要相当的操守与勇气的。德语诗人里尔克说得好:“挺住,意味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