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与春天再一次相遇。路途中的柳在风中漫舞,轻动而随意。闻柳忆笛,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声的柳笛音。停车驻足路边,而笛声渐远,似又隐约在了背后三十来年的童年光景里。
春天美好的水墨记忆,莫过于一首诗的描述。牧童,竹笛,牛背,在雨丝里,悠闲的行走,斜风里的柳舞着,夹杂了淡淡的杏花味。这时,笛声忽止,一人打断了笛声,问及酒家的去处,牧童指了指前面杏花深处似显非显的屋舍... ...一首诗就这样承载了江南的一个春天。不,应该说是江南千个万个的春天。
诗中的这幅画,线条应该是纤柔的,着色应该是雅淡的,温暖而不热烈,清瘦而不贫乏。我所想象的画面,在画法里或许它有更为专业的术语,也许是叫白描。其实,诗中的春天不单只出产在江南,江北的我的童年里也曾有过。只是,类似的画面我很久不曾看到了,这幅画不是一个人就能绘就完成的。诗里的春天是我内心最为认同的春天,很多个春天过去了,还会有很多个春天依次到来,内心里暗合的这个春天是否还会在现实中再次呈现?我期待。
竹笛,古时有一个很形象的名字,横吹。它的音质一如它的名字般质朴纯美,它就是春天村庄里走出来的那首诗,因地制宜随手修剪而成,不似官家的琵琶,没有什么大家娇嫩的千金之气,只一根竹,修几个眼,便可流趟出优美醉人的旋律。
北方,没有随手可取的竹,童时的我们便常常以柳代之。爬树对我们来讲可是久习的功课,三下两下就爬到树上,选粗直的柳条,最好是刚返绿还没出芽的柳条,轻轻地对拧几下,柳条的皮骨便区分开来,抽了骨,皮便成了直直的一根管儿,在管儿的一头再弄出不大一点距离的“刃”出来,这样就可以吹出声响来了。这只是简单的笛子,再好一点的就是在上面弄几个洞,就会多吹出几个调,有一个小伙伴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它居然能吹出儿歌的调子来,这让我们很是羡慕。不过,我们的笛子不是横笛,是竖着吹的竖笛,尽管这样我们还是有了颇具成就的幸福感,而这小小的幸福感仅仅来自于一根刚刚荫绿的柳的枝条。快乐,在童年里显得这般轻而易举。
我伸手,折了一根柳条,做了一根小小的柳笛,“嘟”、“嘟”的吹了两声。几声清爽的笑声传过来,我转头,看见一个小孩子正冲着我笑。我,又看到了童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