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繁星的夜晚,在无穷苍穹的一偶,总有两颗星星在向我眨眼,那星光是如此的温和,是如此的慈祥,是如此的爱恋。哦!那会是父亲和母亲关爱的目光吧。
母亲驾鹤西去已有二十余载,父亲跟随母亲也是七载有余。母亲是在我刚刚准备行孝的时候离去的。
记得母亲在医院里度过了她最后的一段时光,也是我和母亲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母亲已经昏迷一个多月,只能通过鼻饲进食,什么知觉也没有,但从母亲微笑的面孔看,我感知到母亲的满足。看着病床上身薄如纸的母亲,真怕一阵风儿将她吹跑。父亲说,你母亲太累了,就让她好好的休息吧。
我生长在胶东半岛的农村,父亲常年工作在外,一年很少回家。上有七十多岁的爷爷和奶奶,下有我们姊妹五个人。在那个自然灾害的年代,可以想象一个势单力薄的农村女人,是如何支撑这一大家子走过来的。日积月累的超体力劳动,使母亲患上了严重的高血压病和动脉硬化,母亲不顾医生的劝告,硬是坚持不吃药,也不肯休息,没日没夜的操劳,操劳着,最后终于倒在了洗衣盆旁。当我们将昏迷的母亲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快准备后事吧。一切来得是这样的突然,第二天凌晨三点,在我们一声声的呼唤中,母亲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母亲环视着周围,盯着我看了很久说,西屋的炕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快去休息吧!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跑到了病房外嚎啕大哭。我知道母亲的潜意识还停留在昏迷前的状态,以为自己还在家里。母亲啊!您生命危在旦夕,还没有忘记疼爱女儿,此时此刻,我心如刀绞。我默默的祈祷着,母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会好好的孝顺您!可是到了晚上,母亲又进入了昏迷状态,千呼万唤还是没有醒来。接下去的日子,母亲总是在安详的沉睡,我是多么的希望母亲说她哪里不舒服,能为她分担点疼痛,哪怕为她捶捶背,揉揉肩也好啊!可是母亲始终没有半点声响。母亲走的那天清晨,脸色红润,呼吸也很均匀。我给母亲洗洗脸,梳梳头,穿好了衣服。就这样握着母亲的手,直到母亲的手变得冰凉,冰凉….。
时年母亲仅仅62岁。母亲是在父亲离休后的第九个年头去的,他们一辈子聚少离多,真正相依相伴只有九年。。
父亲的头发一晚上全白了。父亲少言寡语,只对我们说了一句话,你母亲一辈子很不容易的!一年后,我们给父亲张罗了一个老伴儿。看到老人和睦相处,做儿女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丧母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生活在自责和愧疚中,久久不能自拔。痛苦和思念一直伴随着我。看到父亲驼背的身影,我才觉得父亲的一生也是很不容易的,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文革,游街示众,蒙冤坐牢,也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到了晚年,想与老伴享享清福,可是…。我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转移到了父亲身上。利用节假日,带上父亲喜欢的铁观音,回家陪陪父亲。每次回家,父亲总是端详着我的面孔,如果是消瘦了,就会关切的问我,工作是不是太累,吃不消?继母每次都说,父亲平时念叨最多的就是我。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小,我和父亲呆的时间比哥哥姐姐的多,得到的父爱也远远比他们多。母亲走后的第十四个年头,父亲也随之而去了。
兴许母亲在天边太孤单,太冷清,想让父亲早点去陪她,兴许父亲舍不得母亲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游荡,匆忙的赶去续他们那段不了的情。
多少年了,每一个夜晚,我都会趴在阳台上,望着天边那两颗熟悉的星星,无言对语。柔和的星光一眨一眨,仿佛母亲那粗裂的双手在爱抚着我,也仿佛父亲那烟袋嘴发出的光亮,今夜的星光比以往更加明亮,我知道,那是双亲为我准备的,照耀着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