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一亩田,用它来种什么?种桃李,种春风,种一个梦。一个梦就是一个希望。这是听歌曲《梦田》最深切的感受,这样的感受直抵心底隐匿许久的渴望。自己的心里也有一亩田,种着两颗树,一棵在北,一棵在江南。秋天,这两棵树是那么的诗意绚烂,那些似水流年的记忆再次在心湖里轻漾,泛着馨甜。
枫树——童年的梦田
那年,刚七岁,无人照顾,于是被父母送往北京伯父、伯母家寄养,在东四一所小学借读。家里的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已经上中学,他俩轮流接送我上学。上学途中有一条必经之路,很长但不宽,街道两旁种满枫树,一到秋天黄黄的、红红的树叶就在枝头绽放自己粲然的生命。
记得下午放学,姐姐来接我,拿出一串糖葫芦,然后极具诱惑地说:追上我,就给你吃,敢吗?于是,一个得意的在前面跑,一个狠命在后面追,两个无忧的身影在枫树间穿行,奔跑的脚步踩在那些落在地的枫叶上,发出脆脆的沙沙声,那些像音乐般美妙的声音至今言犹在耳,想起,就会快乐微笑。
哥哥来接我,一边捡起枫叶放在我肩上、头上逗我玩,一边拿出烤红薯,夸张地说:嗯,真香!想吃,对吧?不过要正确背诵《山行》这首诗才行。“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种满枫树的街道上响起,一个开始在变声期的男孩用怪怪的声音在旁边纠正着。风一吹,那些色彩艳丽的枫叶在眼前飘舞,刹那的美丽就这样让我用心记一辈子。
这样幸福快乐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年。后来,我的梦中常常会出现一副画面:姐姐哥哥站在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枫树下,向我挥手微笑,我向他俩奔去,突然,他俩不再了,蓝天阳光下,许多许多的枫叶向我飘过来,似乎要将我淹没,空气中弥漫着糖葫芦和烤红薯的甜香……
梧桐树——青春的梦田
那时,如青涩橄榄的岁月,一个阳光俊逸,一个安静内敛。乏善可陈的日子因为有了彼此的爱恋,而变得生动起来。秋天,到他的江南去探望,临别的前一天,走在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上,那些黄黄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温暖微醺。
明知道自己的到来和乞求,仍旧无法阻止他去飘着香颂国度的决心,我还是愿意和他牵手漫步在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握着手,就握住了真实的温情。我们慢慢走着,一路无语,彼此明白,空间和心灵的距离都无法穿越,因此不必怨艾,纯真的情愫惟有在掌心的温暖中珍惜潜藏。那天,那条街道格外清静,不时有梧桐树叶落在我们的肩上、头上,一阵风吹来有些寒凉,他拥着我轻声地说:秋,真的来临了。我淡淡地说: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第二年的夏,他走了。带着我们的故事,还有他的梦想。一别如斯,再见已是十年之后了。落尽繁华,再也回不去了。尽管分别后,想念如那些梧桐树的叶子,一直都飘摇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停止过。
枫树和梧桐树是我生命画卷里最温软、最馨香的留白。一颗心,一亩田,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生命里甜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