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一种机缘或巧合,闲读萨士比亚喜剧《仲夏夜之梦》时,里面有一种紫色的“爱懒花”。它的汁液如果滴在入睡者的眼皮之上,无论男女,醒来后第一眼所见的人或物,都发疯似的对它爱恋。这种汁液之所以有如此摧枯拉朽的神奇作用,只是因为在冷月和地球之间飞翔的小爱神丘比特偷偷地看中了“一个美好的童贞女”,于是持弓挽箭瞄准对方。然而威力足以刺透十万颗心的爱神之箭却“在如水的冷洁的月光中熄灭”了,那支射偏了的箭矢飞落在了一朵乳白色的小花中,小花因受到了爱情有创伤而被染成了紫色,绿蒂似的少女们习惯把这朵紫色花称为“爱懒花”。这也许就是令人迷醉目眩的一见钟情。读得累了,起身泡上一杯上好的碣滩毛尖,轻啜一口,打开电脑,去网上休闲,结果看到dream_梦儿《浅紫色的周末》,很是一惊,里面的场景近乎萨翁所言“爱懒花”的一个实证。
一个女子在一个平凡而特殊的金灿灿的周末,走出市井的喧嚣来到一片浅草山岗,欲把心事付瑶琴,然而神奇的一幕就此发生:一位青年男子手持书卷枕浅草望蓝天,沉静而专注,仿佛凝望了整整一个世纪——这莫非就是那多少次在梦里与我同倚牛背吹箫的牛郎?于是二人有了红尘喧嚣之外的亲密接触。浪漫的花环,奇幻的述说,不期而至的默契,用目光垂钓的心情,瞬间完成了前世今生的第一次相会,然后是“一同枕着这片山岗与浅草,一同凝望这片蔚蓝的天空。山在静穆,水在低吟。绵绵的缠绵中,有你低低的倾诉,有我喃喃的细语”。
那一刻,彼此丢失了一种心情,彼此不再仅仅属于自己。那一刻,女子知道了为什么上帝造人时,会取出男人的肋骨做了个女人;为什么女人会成为男人的肉中肉,骨中骨。那一刻,彼此相约,一经相遇再也不分离,生生世世“我是你今夜的新娘,你是我永远的新郎”。那是人生一种怎样的入境与出境啊。这是中国现代都市版的“廊桥遗梦”,是唯美的“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爱是高于死亡的,就如同苍天在海洋之上”的箴言。
爱与痛如影随形,一如翻转的硬币两面。没有锥心刻骨的痛,哪有缠绵悱恻的爱?在爱与痛苦中穿行,是谁也逃避不了的命运。在采摘生命之树结出的美果之时,享受痛苦的过程,也是生命中的一道美丽风景。在种种关于爱的纠葛里,有谁能彻底把谁是谁非看得明白,说得透彻?这是一场情感的历程,一场生命的跋涉,无论是挣扎的疲惫、矛盾的纠结,还是激情的升腾,幸福的愉悦,最终的一切都已变得平和、美好。这是爱的思考,爱的心得,爱的信心,爱的结果。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在尘世,不论是在地狱还是在凡尘,都会把钟表调到“你”来的那一刻。无法重头再来,就让“爱”继续下去,承载那前世今生的情缘,承载华丽绚艳的花样年华。
当爱人不在身边,女子在希望在期盼在呼唤:亲爱的,带上我,一个等你赤足跳舞的精灵,让我们一块儿用心好好地跳好这曲绝美之舞,好吗?亲爱的,你听见了吗?此刻回旋在山岗浅草上空的呼唤,在这个浅紫色周末的晚上,伫立山岗浅草遥望你的人是我,不是幻影,而是你永远的新娘。掬一捧带露的晨光,等你从春宵走来。地平线上,见不到你熟悉的身影。只有我像酒一样浓的春情,燃烧着痴痴的企盼,染绿了身旁的垂柳,醉红了一路山花的灿烂。此时的你已踏在撒满月光回家的路上了吗?
此时,聆听这种骨头冒泡,灵魂燃烧的呼唤,钟情的男子即便远隔千山万水,即便双缺腿失,即便翅膀蒙尘,爱也会如一面灵魂的旗帜在秋日的风中猎猎作响,在迷蒙的月光下凌波而来,给浅紫色的思念一个真实热烈的拥抱。不然,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悲莫大焉。
1996年获得诺奖的波兰当代女诗人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在《一见钟情》中写到:每一个开端,是延续,世事的书本,是从半开半阖处写起。dream_梦儿用她优美的文笔,细腻的艺术感触在这篇文章中描摹出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缠绵而不媚俗,悱恻而不风月,郁美而不轻浅,真挚而宁馨,深情而绵缈,温暖而感人,让一个人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急不可奈地回来了,并努力趴在地上的尘埃里,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的味道。过去的、现在的开端都是一个延续,俗世的龌龊且丢一边,爱的精神的家园,从半开半阖处“爱懒花”的绽放起步,在自己的内心极目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