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坐在深夜里,任月光静静地流泻,任灯光朦胧着视线,四周幽静无声,唯闻微风拂过窗帘时留下的“沙沙”声,间或也会传来一两声狗吠,给宁静的夜增添了些须的生机。
泡一杯浓浓的绿茶,端与手中,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微微抿上一口,生涩的茶味流连在唇齿间,淡淡的欢喜就这样充溢在心头。
常常是一边品着清澈的茶汤,一边看着一些不知名的网络写手的作品,或叹息,或摇头,或微笑着点头。静谧中,文章里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悄然地交织在我心里,而此时,那个叫子风的男人就会悠然地站立在我眼前,思念就这样如影随行,如春天的蚕茧一层层把我包裹。
其实我根本就没见过他的模样,只看过几张他十五年前的老照片,他的影象与我来说是模糊的,没有一个具体的轮廓,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思念算什么。
当月儿挂上了柳稍、夜色如水般荡漾时,当我满怀的相思泛滥、心渐成空时,他来了!
每次遇见,他通常都会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一个微笑的表情,点悄悄发送给我。心怀激荡的我仿如听见了他深情的呼唤,心再也无法安然,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喷薄的情感,用淡淡的微笑回应他,然后默然相对,两两无言。有时,我会婉转地询问一下他母亲的病情,通常他总是用“还好的,谢谢萱儿!”来回答我。
他母亲患有绝症,整整一年多来,他过得非常艰难,一边忙着赚钱给母亲买赖以生存的昂贵药品,一边还要去医院照顾母亲,白天忙着打拼,晚上躺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过夜,这样的生活与我来说简直是非人的,但是他从没一句怨言,他的人品是我倾慕的,欣赏的。
他的感情生活很复杂,离婚六年,曾经和一个叫梅的女人网恋过,这些都是梅告诉我的。至于他们的感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我很难去猜度,如果只听梅的片面之词,那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达成,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梅也未曾和我细说。
据梅所说他曾经钟情过一个叫尘儿的女人,那时,他还在和梅热恋着,却常常偷着和尘儿约会,被梅在其他聊天室堵截过几次,为这,梅黯然神伤,一度对他失去了信心。
听梅讲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酸涩是最直接的感觉。我曾问过梅她和子风现在的状况,她说,她无法去揣度子风的心意,子风也没明确地和她提出分手,两人之间变得尴尬、客套,但或多或少也有些暧昧存在。
子风与我,何尝不是暧昧呢!
或许冥冥之中老天注定了我们必定有一场情感邂逅。
那时,父亲突然生病入院,眼看着一日日病入膏肓,我害怕,我痛心,我无能为力,子风安慰我,鼓励我,子风简短的四个字“心存相信”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其实他自己也正徘徊在痛苦的边缘,他的母亲得了绝症。同病相怜的我们互相取暖,互相给对方打气,不知不觉间我与他越走越近。
渐渐地我习惯了和子风在一起的日子,渐渐的,我们的交谈也变得暧昧起来,我说,子风,你那么优秀,终有一天会找到一份属于你的缘分!半晌他回我,是你?我无言,心却沉落。
我问,子风,妈妈好吗,你好吗?他说,萱儿,你真好,你让我觉得好温暖……我微笑,心却不安分地荡漾。
我说,子风,可惜看不到你!(因为我和他网络不通,见不到他的视频)他说,近!
他又说,能否见我一面?我痴痴地看着这几个字,心陷入无底的深渊。他赶忙又说,和你玩笑的,没吓着你吧?
我苦笑,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
我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对一些传统的礼教推崇备至,在我心里,好女人和坏女人的界定永远是对婚姻忠诚与否,故我不愿意在婚姻之外再寻求另外的感情,与我来说,这是背叛,是不道德的行为。
所以,当我发觉我们之间正在逐渐走向偏离的时候,我果断地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离开子风。
我曾经遭遇过多次网络恋情,但都被我拒绝了。这次却不同,我以为我会很轻松地离开子风,我以为离开他之后我不会思念他,牵挂他。但是我错了,我发觉我对他的思念没有因为离开或者不见他而减少,相反,越来越甚,它就如一朵奢靡的罂粟开在我沉寂的心海,让我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我又重新回到了聊天室,看着他和妹妹们打情骂俏,我的心酸溜溜地发疼,我忍不住说,子风,XX和XX才是你心里最关心的人……先是沉默,然后他说,无论是谁,都不会和我走入真实生活,萱儿,你究竟想得到什么?我的心一懔,瞬间清醒,我知道我触痛了他内心最敏感也最脆弱的地方。我赶忙说,对不起,子风,是我惹起了你的伤心处,萱儿什么也不求,因为我给不起,你也要不起。他还我一个微笑,然后又说,萱儿,有时我分辨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我不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我的心一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在-我-心-里。然后我又说,萱儿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至今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是唯一。他发过来一个拥抱一个大哭的表情,我无言,心却被撕裂。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子风与我来说,就是一剂毒药,毒液已经渗透至五脏六腑。曾经恬淡的我突然在乎起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正面地向我表白过,一直以来只是我一相情愿地认为他的心里只有我。我暗自思衬,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不是唯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不得安生。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子风,可喜欢萱儿?他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却无只字片言。我的心越发紧张起来,我说,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
他回答,莫问。
“莫问”,这是一个最好的回答。我的心突然平静了,是啊,问了又如何呢?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笑了,苦笑。
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很多诱惑,包括感情,如何去应对它,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我心里很清楚,我有婚姻,我给不了子风想要的东西,所以,爱与不爱已经不是我应该探究的问题。
我说,从此不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