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了两天雨，这会清凉了许多，不用再打空调，就这样敞开门窗，尽情地呼吸那水意弥漫的空气，有树叶青涩的味道，有泥土厚重的气息，来源于自然，才倍感舒爽。
天色是蒙蒙的灰，依稀透着清浅的白光，有小鸟叽叽的声音隐约传来，打破了午后的安静。精神有些倦怠，许是昨晚没睡好吧，一梦连着一梦，让我的心绪直到此刻还是混乱的。
梦中，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团团碧绿绿的草儿长得正欢，亦有璀璨的野花清寂地盛开。我欣喜异常，迫不及待地踏入，却原来是个大沼泽，我跌了下去，水没到了我的脖子，我奋力蹬腿，好不容易爬了上来，没想到，走了几步，又是一个沼泽……
梦境切换到另一个画面，教室，同窗，那一张张本应模糊了的脸庞，梦中却是那么地清晰，漂亮的同桌惟佳，正笑意吟吟地和我说话……还有那间记忆中鲜明着的宿舍，那张我曾经睡了Ｎ年的床铺……
接着，你，出现了。
青春岁月中的往事，虽然未曾忘透，但你在我的记忆中，几近遗失。对你，我不曾刻骨铭心，虽然你是我的第一个男友，但我从不承认你是我的初恋，因为我始终觉得我未曾恋过你。
然，梦中，你却是那么地真实，你的眼神，温和中透着关怀，你的笑容，和煦中透着热情，你的吴侬软语，好听极了，生生地软化了我的心灵。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梦中的我，居然对你眷恋深深。
此刻，我斜倚床头，心中千头万绪。
那些遥远的过往，突兀地在我脑海闪现。我，跌入在了时光的隧道里。
当年，我刚刚毕业参加工作，人情世故皆不通晓，怀着一份忐忑的心情与身边人交往。车间里的大姐大妈们非常热情，起劲地为我介绍对象，让我不知所措。当我惶恐地推了一茬，没想到很快又来了一茬，这样的无止境，真的让我烦恼透顶。一来，我怕多次拒绝会惹恼了那群阿姨妈妈们，二来，我实在是对“介绍”这种方式难以接受。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同学王红对我说，不如先确定一个对象，这样就绝了那些阿姨妈妈们的念头。她说，小马不是在追你吗，我觉得他很好啊，而且他和我家伟新是好朋友，如果你和他谈恋爱的话，我们四人不就能经常在一起玩了吗……我思虑良久，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想了一想，觉得你还不错，人品样貌皆不在我之下，遂做了决定。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并不喜欢你，先相处看看，如果我觉得和你合不来，不想和你恋爱了，随时分手，你不得纠缠我，答应，我就和你谈。我以为你会犹豫，没想到你痛快地答应了，神情还颇为愉悦。当时我心里想，真是个大傻瓜，只不过拿你来当挡箭牌而已，高兴个什么劲……
当我和一群爱好文学的同事在你宿舍里高谈阔论的时候，你总在一旁默默地为我们斟茶递水，虽然插不上一句话，但你却毫无怨言。而我的一句无心之语，你却听在了心头，赶了好远的路，去为我买了一本《唐诗鉴赏词典》，当你气喘吁吁地把这本书递给我的时候，聊兴正浓的我还在惊愕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时，我的心里还真有了刹那的感动，但很快就沉浸在了诗词的意境中，把你忘在了一边。
记得有一次，我身体有些不适，胃口欠佳，你给我打来的饭菜我一口未动，你急了，问我想吃什么，我随口说了句，如果有一碗馄饨就好了……没想到，等我下班之后，你让我去你宿舍，看着你笑眯眯的模样，我有些纳闷，心里还嘀咕，神秘兮兮的干嘛呢。走近宿舍，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荠菜香味，难道是我喜爱的……我紧赶几步，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天哪，哪来的啊，不管了，我端起就吃，好吃极了！我顾不得淑女风范，狼吞虎咽起来。你告诉我，你特意请了半天假，乘车去安亭买的食材，因宿舍里没有刀具，你是用小刀一点一点切的菜，整整切了一下午。你还带着歉意对我说，这次弄得不好，粗糙了，下次我一定改进……
在这期间，我享受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为我打饭，陪我看电影，陪我散步看风景……对我小心翼翼，呵护有加。我却从来不曾把你当男朋友看待过，而你不以为意，依然尽心尽力地做着男朋友该做的事，并以此为荣，乐此不疲。
大约半年后，我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真正地开始恋爱了。当我爱得死去活来，如火如荼的时候，才想起我已经冷落你好久了。我也曾有过片刻的内疚，但一想起当初的约定，我就来了底气。
那天，我去了你宿舍，记得你刚见到我的那一刹，满脸都是惊喜，你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忙着给我泡茶，拿零食。我冷冷地说道，你不用忙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完我就走了。你“哦”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尴尬地站在那里搓着双手。当我说出我已经找到我的真爱，要和你分手的时候，你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却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你眼底的落寞和伤痛。
之后，你再也没有纠缠过我。
没多久，你调回了老家昆山，从此，音讯杳然。
往事在我的心海翻腾，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愧疚难当。你对我的好，我那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而如今，却梗在我的心头，让我坐立难安。
如果，我还想替当初的所为找个借口的话，只能说自己少不更事。那么，就请你多多原谅吧！想必，大度如你，一定不会责怪我的，是不是？
好想好想问一句，现在的你，过得可好？我想，那是必然的，因为，好人一生平安！
似水年华，匆然走过。在意的，不在意的，依然都有迹可寻。
——那些，落在生命中的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