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菜市场是可以观赏的,菜摊上,菜码的整齐,码的及据艺术性,青椒绿的水灵,茄子紫的透亮,西红柿红的鲜艳,豆角饱满白菜圆润,黄瓜的尖刺显眼五颜六色交错摆放吸引着顾客前往。这时,没有了冬季寒冷的驱使,少了春夏季节的单调,脚步没了匆忙,往往会在琅满目各色的菜摊前踯躅不前,往往也会在不知所措中想到母亲的那块菜地,此时,母亲菜地里的菜也在争奇斗艳呢吧。
母亲的菜地其实没有多大,就是在自家院子的西边开垦的一块田地。自从1984年搬入现在的院子后,母亲就一直想开垦一块地,想种些什么。不过,父亲竭力反对,一是因母亲身体不太好,还有就是新院原是村子的一个场院。
场院,一个久远的名词,一个已消失了的产物,不过对于七十年代前出生在农村的人们来说并不陌生。那时虽小,不过还隐隐约约记得,场院堆积如山的各色农作物的壮观场面,人们扬场、碾磙的欢声笑语;记得,跟母亲去场院分菜、分粮、分水果的热闹情景;也还依稀记得父亲为乡亲们分发作物、记账、算账忙碌的年轻的身影。
也许是由于人们劳作、踩踏多的缘故,场院的地是很硬的,农村包产到户以后,场院成了一个闲置的地方,后来经过村子分配就成了村民的宅基地,其中就有我家一块。由于地面硬,土不虚、不好开垦的原因,好长时间,挺大的一个院子什么植物也没有种植。
人一旦有了愿望就会想方设法完成,母亲也不例外,还是想办法开垦了一块田地,先是请人把地面上的水泥板翘掉,随后锄头掘,铁锹铲,挖到很深见到新土壤时,就把从田间拉回的熟土覆盖在了上面。这时,母亲的菜地雏形成时已是搬入新院的第十个年头的初春,我已出嫁工作在外了。
正是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好时节,母亲身体也有所好转,那个春天母亲的心情是喜悦的,就像侍弄孩子一样精心耕耘着那块菜地,起陇、撒种、施肥,周围并用细细的竹篱围住。等弟弟给我讲述母亲怎样开垦这块菜地时已是蔬菜节节高升的时候,我们谈笑中这块菜地已归属于母亲,就连一直反对的父亲也在菜地前笑容满面,从此,“母亲的菜地”就成了这块菜地的代名词。
从此,每年的暑期必向往回家,必向往那块母亲的菜地,必定会住上些日子。清晨从菜地摘几根带刺的黄瓜,透亮的西红柿,凉拌或直接食用,清新爽口;中午摘一盆豆角做一顿豆角炉面醇香自然;晚上摘些青椒、茄子,饭菜的味道特别的鲜美可口;想象着陶渊明的竹篱农舍中的那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恍若神仙般的日子。其实骨子里本身就带着乡土情结,这样的生活是我一直向往的,想来,曾一度想离开村子,远离农家生活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寒来暑往,岁月更替,这块菜地始终陪伴着母亲生活,无论是家庭遭遇变故,多事之秋的时候,还是父亲重病、去世之年,还是我们姐弟怎样劝解放弃之时,母亲都没有间断对这块菜地的耕作,不只是春季,一年四季母亲都会在菜地播种,夏秋时撒上萝卜白菜的种子,冬天水灵灵的萝卜,绿嫩嫩的大白菜一直能持续吃到来年的初春。每次回家站着这块姹紫嫣红,生命力极强的的菜地前,我在崇敬土地的同时也在敬佩着母亲的执着与坚强。
近来,一次回家,菜地里的秧苗正在拔节,站在菜地边,一直以文字的姿态把心情和记忆安放在自喻为让灵魂栖息的博客时,好像有些明白了母亲对于这块菜地的感情,无论何时都不想放弃的情感,是否已把它当成了安放自己心灵之地了呢?
忽然,想到了作家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想到了那个坐在颓废与绝望中把那个满园弥漫在沉静光芒中的地坛拥为己有的当代著名作家,以及那个荒芜沉寂了四百年的园子。然而就是那个被人们遗忘的园子,让作家得到了灵魂的安慰,奋进的动力,找到了成功的源头,甚至,因那个园子让他感恩于自己的命运,在最狂妄的年龄时双腿残废,庆幸与这个园子相遇,在那个园子里,学会了思考,懂得了感恩,并实现了梦想。最主要的我想是自己找到了安放心灵的地方,著名作家史铁生是幸运的。
也许,人世间的纷纷扰扰,看似繁华的表象下,人人都在寻觅着属于自己的那块心灵之地,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找到了呢?我不得而知。不过母亲找到了,也许在有些人眼中它是渺小的,是不起眼的,不过,我倒觉得,这块不能用物质衡量归属于母亲的心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