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者国际青年旅社。昙华林。友人提及过数次的地方。两人做伴。带了各自的相机。在螃蟹甲站牌见面。一下车扑面而来浓重的中药气味。阴霾的天空点点细雨落在头发上,裸露的手臂上。我没有带伞,出门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会遇见一场雨。但是也很想知道大雨落下,我们会怎样躲避与奔跑。有意无意的遗忘,想返回的时候,又担心静安等太久。天气预报说多云,心存侥幸。
湖北省美术馆侧边的小巷子进去。招牌简单不起眼。七八十年代典型的红砖建筑物。庭院里种上各式的植物,错落有致。两棵树之间挂了大横幅上写着武汉探路者国际青年旅舍。若不是刻意去寻找,不会想到这一家国际连锁旅舍。房屋外墙保留着它的原始形态。内部以鲜艳的色彩混搭涂鸦。看似随意摆设陈旧的物品。书柜。门板。锹柄。鼓。迷你电视机。断臂的维纳斯。像是二手店淘来的旧的东西。随意拼放,却又似刻意陈列。充满创意的墙。浓郁的色彩诡异的壁画。半圆弧形的入口,挂着黑色阴郁的人头像。透明的遮雨棚顶将两栋房子之间连接组成了这样一个喝茶吃饭休憩聊天的场所。所有的物品都是陈旧的,却能给人带来生命的活力与坚持。大多数时候和静姑娘都是沉默不语。每一次店员姑娘路过都会亲切的挥手微笑。她说嗨而不是你好。不漂亮的容颜显得格外的清新。
听雨水敲击棚顶的声音。许久不曾这样宁静。我喜欢从相机里看事物,它能够把原本粗糙的东西集合到一个小画面上变得精致。大抵和古人的“草色遥看近却无”是同一种感觉。许多事物我们一眼扫过,觉得它没有哪里出色,咫尺之间岂能将全貌尽收眼底。又或者它在暗处的角落,不动声色只待有心之人发现。而相机取景框能够以一个合适的角度将这些美好的惊喜变成永恒。它不似摄像,它被记录的仅仅是那一帧最动人心魄的画面。
三个外国人。一个较年长。都背着半人高的旅行包。与店员挥手告别。静安说,他们下一站会去哪里。头发花白的清瘦健朗的外国妇人,专注的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敲击。这一幕的场景想将之记录,却又拍我们的介入打扰了他们各自的行路。我和静安仿佛只是两个穿越时空的人。可以看见。可以触摸。但是不会改变一切事物的本来位置和他们原有的对白。有刚起床的年轻男孩看着我们惊讶地神情。有打扫清洁的阿姨在藤椅上摆放靠垫试图避开我和静安的位置。她们仿佛也不想打扰到我们。
静安说她的相机拍不了微距。我说我的可以,但是我没有研究过。如果有一只蚂蚁就好了。静安说这里怎么会有蚂蚁。还真就被我发现了一只。它爬得非常快。拍出来的效果不太好。我们走的时候地上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在里面坐着的时候雨打在棚顶的时候响声特别大。我听过一句话,最温暖其实来自寒冷。所以我想,最晴朗其实也来自落雨。
静安领着我一路前行。走到湖北中医药大学时又下起雨。两个人共一把伞。多好,还可以近距离聊天。静安告诉我她上次来的时候有许多违章小店面还没有拆迁。有废弃破厕所散发出恶心的气味。现在路变宽了,正在加力建好,下雨路面变得十分泥泞。行走极其不便。昙华林是一个先让人失望再喜欢的地方。武汉的旅游业极其惨淡。除了黄鹤楼。归元寺。武大的樱花。杭州的西湖无人不知晓。可是武汉的东湖知晓的人甚少。但是所有去过西湖的人,都觉得西湖只是一个很小的湖,。我记得最后一次小竹子静安和我去游荡的时候,小竹子说,武汉有名的地方我都去了,像江汉路的老街。植物园。江滩。德芭。武汉天地。司门口的小吃。但是最有名的地方黄鹤楼归元寺啊我都没有去。小竹子觉得武汉一点也不好,风景也不优美,上班辛苦消费高工资又低。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我觉得他很喜欢这里。
在昙华林张大水开的“水深56米”,我看到了一句话。这是一座最好的城市。也是一座最坏的城市。这里是武汉。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椅垫上。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去抱。我惊讶地发现它的脸是一个平面。兴奋的叫静安来看。静安怕猫狗之类的动物。一个男声说是加菲猫。我和静安已经确定他是张大水。其实我没有见过他。我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它挪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闪光灯一亮的时候它不耐烦的表情特别可爱。仍旧连眼睛也懒得睁开。自始至终它都没有叫一下。你完全不用担心它会抓伤你的手。
花草。书籍。挂件饰品。画。明信片。猫。黑狗。吧台。屋子不大却也舒适。年轻男孩从外面买来饭。三个人就围坐在隔壁送的门板,粉成白色搭建成的长桌上吃饭。一个男生在说新学会的长的英文单词。我们坐在沙发上看书,翻阅杂志。互不干扰。我想买手绘的武汉市地图,可惜已经售完。后来静安得知自己在光谷买的是盗版有些小郁闷。相约若是有空过些时日来买。我们一直好奇二楼是什么模样,又担忧没有消费不方便去二楼。上楼的每一级台阶都是一个地名。在楼上的一个桌子上我又发现了那只加菲猫。忍不住又抱了起来。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各自背着相机也寻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和我们一样,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仿佛来到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买香包饰品的小店。我的相机因为提前没有充电,彻底的无法拍摄。看着静安专注的拍,非常羡慕。店主是一个大男孩,自顾自的弹着吉他。刘海遮住眉眼。伴着轻柔的吉他声,小店顿生暖意。我们始终并无半点交谈。点点细雨走在古道上恍若隔世。
在胭脂路的路上,买到一块钱四个的烤面包和发糕。这些东西很久都没有吃到了。因为拆迁整改的缘故,许多真正特色的食物,都不知搬到哪里去了。乘车去司门口ATM潮流百货里的原版德芭与彩虹书店。在户部巷看着那些诱人的食物,都想吃却不知道该吃什么。最后点的食物并没有想象中好吃。虽然环境条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从前那个脏乱的小路,卖的食物才是真正的可口。但是慕名而来的人还是很多。价格高。虽然东西都是一大碗,但是肉的颜色奇怪且毫无肉味。以后在外面坚决不吃肉类。我跟静安说,很想念以前大学外面的桂花糊加米酒。红豆沙加西米露。一块钱一杯。许多东西你可以自己搭配。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种搭配。还有那一块钱一碗的皮蛋瘦肉粥。
乘电梯上四楼我们找到德芭与彩虹书店,装修风格如武汉天地。以暗调为主。摆设很少。养了花朵。台灯质感极好。所谓的原版书店。全是英文书籍。我们都没有伸手去拿一本。有来自习的高中生。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冷。去隔壁的免费网吧。网吧里纤尘不染,光纤极好。座椅桌子电脑都是全新的。没有抽烟的人。大部分看上去像学生。网速快得惊人。它说,将免费进行到底。仅有的有偿物品就是可乐雪碧之类的饮品。如同好奇德芭如何赚钱维持一样,也很好奇这个网吧如何生存。现在这个社会难寻这样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店。去德芭的人多是看书自习。去网吧的人会买水的也少得可怜。在网吧我们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泡在豆瓣上。看“水深56M”工作室。张大水拍的照片。我们的计划行走还没有走完。天色已晚,我们就道别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