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吠散文:与友书:致殿荣
文 / 狼吠
……在诗人杨庆洲家里,自然要说到诗人齐放,庆洲告诉我们:齐放疯了!
——他是被这个时代逼疯的。在这个没有确切信仰的年代。
一切有价值的人和事件!一切社会的丑恶与善良,
人性、良心与悲惨命运和祈福,以及自我救赎和卑贱的命题。
齐放不疯,我们也会逼疯的。……这一点,我相信。
天使远去。还是人,在远去……。
孵化在自然界中的人类,可悲的宿命啊。
圆的宇宙和苍穹,窥到了什么?顿挫人生的戏院,悲剧血丝的帷幕在拉起前就已经锁定了人们,那些所谓神经在人类自身,如此脆弱和在不幸的人间构筑了巨大绞刑。精神的荒原,信仰的失落,一个诗人的失落在洞察或抵御一切的非毁的诽谤下,敏感的神经会崩摧为一根游丝的绳圈,套在我们的脖子上。社会,一个巨大的教唆犯,一个巨大的绞索和罪恶的讲堂。在我们被空前支付了肉疼的铁屋的呐喊里,下沉为酸楚的泪滴,或形式上的冷漠。
但必须为道德的倾轧还原为真实的疯狂。人性的烧断的脖颈,彼此关联光顾与缝合的样板下,把一个疯癫的救赎者,可能从一开始就有的错误,还原为另一个战士的失望,彼此伤害的谋杀和扼杀。拔掉一个插在社会深处牙齿上的诗人,是如何容易,就让他疯狂,或消失,就可以让他禁言或失哑。
如击哑了一个春天里的囚徒,在荒诞剧里,那些在触及到灵魂的认识和责任,在毙命的休克中,让那些瑰丽的诗人死去或疯掉,是最可怕的一种清洗和人间喜剧的美妙操纵。剔除一个卡尺的虫子,在他们所谓丈量关注人民生活的路基下,肮脏的泥浆在昭示一个毁灭人的存在。久病不能医治的人啊,这个社会,被反胃的恶心,堵塞了耻辱孔里,一个寄生虫和一大群寄生虫,前者被贬低为诗人和作家的贫苦潦倒,后者被褒奖为贪官污吏。
这一个无语的时代,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圆的宇宙和苍穹,窥到了什么?太阳乌黑的煤层里,乌黑的乌鸦们,一个文人的被逼命的贫穷和坚守,到底击垮。彻底失望,更加绝望。没落为旗帜下浓缩的疯狂,最后一次漠视自己,让肉体死掉,让大脑失血疯癫,让一个绝望在崩溃中流向对此迟钝的麻木。
我们一切批判人类的文字,在文学所谓巨大的剪刀下,温煦的失血流掉思想,涤除为狂欢。兄弟,那么多短命的诗人,为何支付了磨难,诗人何为,在潦倒的路上昏厥,魂归泪滴的头颅在园丁的剪刀下,那个插花匠,现在疯了。一个诗人的道路,从此不复有迷津何言,或在铁轨上献命,或在花房里逼迫自己疯狂。多么绚丽的一种灵魂之死的葬礼。踩空了,你把溺毙了。将之扼杀在诗魂的摇篮中。闷酒,门禁,倦怠,解读……,艰难世事,事态炎凉。
在辨识了一切之后,你颠覆了口中的修辞,改为赞颂么?在迷失了今天,换回一盒失业的面包,你能顶礼膜拜么?我们一切拮据,审视于苦思冥想的郁郁苦雨和苦茶中,难道还有甘甜可言么?倘若人间冷暖,在非毁的将来,糨糊一般抹得你浑身淋辱,满地病疫和创伤,被一些连病也看不起的人中,那么小的一些所谓民众,麦穗一般扑地含泪求助,我们的诗人竟然疯狂了。在贫寒中,庸俗文学被热卖,鸳鸯蝴蝶被热卖,困顿的精神啊,再没时间拯救自己。他疯了……。一个诗人的疯狂,到最后就是绝望,而一切在奋斗中疯癫的惩罚,在作家陀思妥眼中,必然失真为疾病。
我想说,飞不过那道坎的齐放,殿荣,暮色下挥舞剪刀,给花枝剪辑叶片,在玻璃花房插花,到德国讲学园艺的齐放。一个文学诗人的奇峰下,那归于抑郁的,多么敏感的人。现在最后的坑底,为打捞自己而疯狂。是的,荣,一个时代的道具,就是疯掉的齐放。
琼崖落江,夕彩似帘。夜色入梦,痉挛的夜雨啊。梨花带雨,如女孩矜持害羞的齐放。
造孽啊,站在门边的齐放,你为何不哭?索要人间的证据。你为何不说,提示人间的批判,让人们阅读你的诗歌。把头浸在酒里,恸哭。唉,让痛哭飞溅,你为何不悦,而念念低语。
看啊看,夜雨滴注,疯掉的齐放,朝我们走来……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不进天堂,谁进天堂?丧钟为谁而鸣,它在为一个世纪鸣响!
唉,庆洲,你何故要……和我们说这些?唉,荣,我们何故要知道,一个诗人最后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