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然就变凉了。每当深秋到冬季的过渡里,总有那么一天是会突然地被改变,突然一夜醒来天气如霜打的茄子,被寒风摧枯的花骨低着头,枝桠弯着腰,落叶飞了留得光秃的树,地面、马路一片的狼籍!
说不清什么感觉,但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会显得特别平静,不再烦躁。
我喜欢这个时节。喜欢那如冬的肃清,喜欢那翩然的落叶,喜欢那收获的忙碌,喜欢那不艳不淡的山野,喜欢那凋残了却依然无悔的生命自由飞,我也喜欢那沉寂了又没有消失的人间如水的温柔,但我更喜欢,那秋这秋相隔四季后重叠了却又不让人厌烦的朴素!
秋有什么呢?它什么都没有。播种与滋长的幼苗在春夏冬都有归宿,惟独到了秋这儿,苗儿成了果实,便收获了;成长与绽放的树花在春夏冬都有生机,惟独到了秋这儿,便叶落花残。澎湃与勃发的红枫在秋季算刺眼吧?但偏偏它长的总似一团火,显得不那么轻易被接近。而且那片片飘零的叶,虽然因红遮蔽了它衰老的面容,但它落下的叶丝毫不比别的叶少,便是想给秋一点安慰,也力不从心!
秋是寂寞的,没有什么会愿意与它交接。春雨、夏炎、冬雪,凡自然之物在其他三季多少会留个代表,可秋呢?一旦入秋,最值得人记得的便是“秋收”。都收了,秋还有什么?
秋是悲怆的。如叶落归根、花残之年,叶落于秋、花残也于秋。说的哪有与秋不沾边的?歌里不也说“分手在那个秋天”,“秋天不回来”吗?还有,那行行大雁列队南去,一点也不知道给秋添点生机!秋见证的最多的不是分别、就是告别,大自然都把秋遗弃了,它又怎么能喜乐的起来?
反正我是对秋情有独钟的!不为别的,就为它不似其他三季的狂放,所表现的独有的温和。它固然单调,但它也单纯,纯得叶落了会伤心地洒些泪雨;它固然阴沉,但它却温顺,顺着天热了会偷偷地呼出凉气;它固然显狂躁,但它更羞涩,狂躁是风的残暴,它也见不惯,便有了如枫的羞红的容面。
秋不尽然不美,不懂它的人便只在意它的外貌,不了解它的内在。
秋天本多适合旅游啊!一个人的漫步也会舒坦。秋天多适合等待,面朝希望的地方,会因为平坦而最早得到期望的消息。秋天多适合狩猎,没有叶的遮拦而看的更清更远。秋天多适合读书,不见得冬的冷、春的寒、夏的炎。秋天更加适合休闲,赋得山水的情趣,事得文笔的舒展,忙得运动的锻炼!
秋不爱争爱平淡。摸得山水的尾,却是无叶的秃枝的奉陪。瘦身的青黄的搭配,见不得浓妆艳抹的妩媚。如小苑刚刚出嫁的少妇清朴事家,避免招摇过市邻里的闲话。
说起秋来说不断。也许是世上愈加鲜艳,也许是人过惯了享受的生活,也许是其他三季更加招惹,又或者是自然赋予的秋的冷清,更或者是秋真的是太平淡,所以才会只有秋被人看不到光彩。然而,同是属于四季之中的,哪一个会没点故事,没点独特,没点韵味呢?
赋值的山的秋,水的秋,花的秋,树的秋,叶的秋,看似消寂,实也是一种美丽!
我还是那样说,秋于我情有独钟。我乐得秋的静,秋的凉,秋的清,秋的秃,秋的野,秋的变…秋的美丽是无处捕捉,但也无处不在。
我便想,在某年某秋能一人,或寻得与我同惜秋的人,一起上得路旅游。再寻到莽黄的山河原野一片,置身草丛枯叶前,身后背对风吹,做那嘴嚼草杆的少年。望一季秋,收一季黄,躺在草坪上,头枕得双手,等待着秋殒秋去,由我送它最后一程,再盼望它重生的下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