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隐香处,飘然雪海间。梅花仍尤在,雪海何处寻。
我喜欢梅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为它凌霜傲雪的坚韧不拔;为它与世无争的清高自许;也为它香飘万里的清幽远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恋上了梅花。也许是孩童时代,跟着恩师,摇头晃脑大声念着“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时候;也也许是青涩时期,开始懂得欣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一静谧祥和清幽环境的时候;亦或是现在,每当在生活最难熬的阶段,用笔用力写下“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以自励的时候。
我只知道,我从小就与梅花结下了不解的情缘。 那段懵懂时代的记忆,虽然模糊却也不曾断层。
依稀记得小时候看到的一株梅花,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此定格在那一刻,成为瞬间的永恒。
那时候的冬天,很冷。那时候的生活,也比不上现在的繁华。那时候的我,也还那么小,不懂什么生活的艰辛。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爱哭,爱闹,爱撒娇,爱缠着疼我的大人们要这要那。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不爱哭,不爱闹,不爱撒娇,也再也不爱缠着疼我的大人们要这要那了。
那时,下着雪。大人们之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下雪是祥瑞,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我疑惑的问着外公,为什么下雪就是祥瑞呢。外公拍拍我的小脸蛋,呵呵笑:下雪了,明年庄稼就长的好,长得好的话就大丰收,大丰收后你就有很多很多的压岁钱,你说是不是祥瑞啊?虽然一知半解,但是一听到有很多很多的压岁钱,我立刻笑眯了眼,用力的点头:对,对,是祥瑞……
外公在后山,有开辟一些地,围成菜园子。即使下着雪,外公也要去照看,就怕菜被活活冻死了。当时的我年幼无知,不管外公的如何劝说,硬是掺着外公将我带上了。
雪很大,远处的山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时候的雪景,很纯,很美,农家的屋檐上垂下的冰棍足有一尺长,亮晶晶的。尤其是山野间,安静的只能听到脚踏白雪的咯吱声。偶尔空中划过声响,那是鸟儿归林的喜悦。我踩着外公一个一个的脚印,心里乐呵呵的。抬起头,望着外公那高大的身影,心中一时不知有什么感觉。
走久了,我也就累了。雪花飘到脸上,冰冷冰冷的,每走一步,都很困难。外公回头看了看我,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傻孩子,叫你不要跟来,累了吧!”我抬头看着外公,委屈的点了点头。外公二话没说,就将我背了起来。外公的肩膀很宽,很坚实,很温暖。我抬头望了望四野,原来白茫茫的世界也是这样美丽,那样晶莹剔透。
不知走了多久,我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一点红,不是很多,我顿时清醒。在这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怎会有如此鲜艳的红色。我手指前方惊道“外公,那是什么?”外公抬眼望去“那是一株红梅,山上就这么一棵,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 ”
外公背着我来到红梅树下。雪依然下着。可那红梅开的是那样精神,那么骄傲。一簇一簇红得像火。它的枝干弯曲的向上延伸,苍劲有力,似在向大自然展现它那蓬勃的生命力。我静静的望着,久久不愿离去。
“虽然北风咆哮,雪花纷飞,可这株红梅依然屹立在风雪之中。它与严寒挑战,却不知疲惫,无论何时,都是一副铁打的傲骨”
外公的一席话,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印上了深深的烙印。我望着那盛开的红梅,脸上荡开了好大好大的笑容“外公,我也要像红梅一样,我自己走,我不怕冷。”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那株红梅了。那红梅也成了我心中永恒的画面。
无情的时光带走了人最美好的年华,不断侵袭着人们健壮的身体。春节,合家欢乐。我静静的坐在外公的轮椅旁,梳理着外公的银发,握着外公苍老的大手,轻轻的说着那一年我在杭州呆过的日子。告诉他,我很坚强,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异乡,我没有害怕,没有哭泣,我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努力不依赖任何人而独立成长。外公微笑着,抬手拍拍我的脑袋。无论多少年过去了,这双大手虽然已经干枯如材,但,依旧还是那样温暖。我闭上眼,浅笑:外公,还记得那冰天雪地中的红梅吗?
多少回梦魂牵绕到夜晚,一片遥望无际的梅花林若隐若现,四溢的清香沁人心脾,好像能让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我独自一人在梅花林中缓缓前行,盛开的梅花一簇挨着一簇,我笑了,那种笑甜淡而又自然,轻松而又愉悦。在梦境与时空的交错穿梭中,一个人难得能享受此时此刻的宁谧。寒风吹来,飞花满天,洋洋洒洒就像漫天大雪。我扬起眼眸,望着那片片飘飞的花瓣,默默祈祷……
寻一段流年旧时光,一梦千年
念一段青春涩年华,一曲成殇
横斜疏影,暗香浮动
无法捕捉
唯有缅怀
那雪、那人、那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