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见过他的礼物。
他的头发像雪一样淹没我的视线。
他的岁数应该有一米长,像生命中的那点渴望,那窗台打下来的一米阳光。
那时候仰头只会看到嫦娥姐姐。还有吴刚叔叔一边折磨桂花树一边歌唱。
玉兔蹦蹦跳跳,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很冷的月夜。
爸爸妈妈还没有从田地里回来。
他们根本不晓得有这么一个老头,可以照看孩子,并会悄悄在枕头旁边搁下小朋友最心仪的礼物。
隔壁的狗狗疯狂的喊叫,我和妹妹就疯狂的跑向门口,盯着那条疲惫而艰辛的路……
妹妹一样也没见过他的礼物,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懂,还傻傻地问:为什么他的胡子那么长啊?
现在我也没有习惯给小家伙礼物,偶尔会有,可今年忙忘了。
我只记得某一段岁月,我单身公寓床底下都是鸡蛋箱子。弟弟在我忙碌没回来的时候就打鸡蛋,煎鸡蛋,吃饭,然后上学。
如果要问我那会什么是快乐,也许我答不出来。
但他肯定明白——那个慈眉善目的西方老人——那个有一米阳光的冬季……
可惜的是,那个白发苍苍但精神抖擞的老人,除了走在那条星光闪闪的路上,伴着唱诗班传出的旋律,兜里只剩下那些零零碎碎的鸡蛋……
后来,慢慢的才知道,那个老人叫剩蛋老人。
好像哪里见过,很亲切,很委婉,很洋气。
他身旁总是有一颗璀璨的树,挂满向往,摇曳着童年的呼唤。
原来,他送礼物的那一天叫剩蛋节。
那种快乐,就叫剩蛋快乐。
不大明白,剩下蛋蛋,有什么好高兴的。但总有快乐的理由的,不然他们激动啥?
到了现在,老大不小了,也白了头发了,都差不多不惑了,但还是忍不住突发奇想的。这不,都说那老头这夜了要来了,便发发少年狂,梦想礼物,不料河东狮吼:你疯啥呀你?蛋定蛋定,不要鸡动!
唉!我又不要钱,我只要一米阳光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