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的念想,常常使我不知所措。
一座山,一条河,一缕炊烟,或者,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片叶,都会突如其来地从梦境中闪过,让我在猛然间惊醒时,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也许,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深谙我心,便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帮我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吧?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又赶快闭上眼睛,努力摒除一切杂念,期盼着,梦境里的那些画面还依然鲜活。
夜,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丰满起来的。虽然,有很多时候,梦着梦着,就断了。
离开家乡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走过许多地方,也经历过许多的人和事,记忆中,却还是那山、那水、那炊烟,那永远也看不够的风景。
每到放假的时候,一颗心总是雀跃着,甚至,恨不得背上立时生出双翅,眨眼之间便飞了回去。我知道,饭桌上,一定有爸爸做的香酥烤饼,有妈妈做的红豆米饭和油豆角。
那是在外面无论如何也吃不出来的味道,家的味道。
还有,逛街时,一路上碰到的老邻居,假装嗔怪而又无比羡慕地对妈妈说:“看看,小雨又回来了吧!就你,整天这个念叨!”
还有,和闺蜜聊起小时候,她每天都到家里来找我上学,正在吃饭的我,怎样因为着急而噎得满脸通红。
还有,不必矜持地挽起裤腿,而是直接换了短衫短裤,光着脚,和曾经的小伙伴们下河捞鱼。偶尔一个趔趄,溅起的水花便喷了满身满脸。或许,稍不留神,可能一屁股坐到浅浅的河水里,然后借机打起了水仗……
许是从高中开始就住校的缘故吧,离开家乡的时候还小,对家的记忆便仅止于这些几乎纯属于孩子的事情了。每每想来,那些事情却仿佛还停留在昨天,从来没有远离过。
时光不与秋千老,记忆也是一样。
有人说:“家,不是一座房子。”对此,我深以为然。家不是房子,不是概念,甚至,不是一切有形的物质上的东西。它是一份记忆,一个念想,一抹温馨,是我们在一想起它来时,心中便充满难以抑制的向往的梦。
放翁曾在《游山西村》一诗中写过这样的句子:“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很是喜欢。
我不缺少月下漫步的闲情,也不介意,在年老的时候,仍然拄着拐杖,沐浴着如水的月光,将一颗心,轻轻地靠在那扇门上。
我知道,它会永远为我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