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汤岭关已是第二次了。它位于黄山西麓,是一处古朴尚在闺阁中的风景地。
所在支部搞活动,选择在此登山。听讲到此,当然踊跃参加,一是锻炼,二为当然揽景。此处景有别于他处,是很清幽所在,适合我这等喜静独处之人踏足。
早上七点即已出发。怀揣期待,早起的懵懂和疲累都可忽略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即抵达目的地。偌大的停车场因为施工需要,西海要建地轨缆车,驻扎着施工队,停车场堆放得满满当当,稍稍遗憾。不然四顾很空阔,是很能游目骋情一番的,此地风景很安静清爽,近在咫尺,繁密层叠。
于是没有逗留就开拔。远离了那些杂物,景致就变得纯粹了,心情就变得如水澄明。跨过一架弯弯的石拱桥,旅程就正式开始,就开始进入探寻汤岭关的主题,就将沿途的景色一一收入眼目中。照例的石阶一级级地在脚下铺陈,杂木在身边密密伫立。杂木不是那普通的树木,尽管我叫不上它们的名字,它们的样子也给人素朴的感觉,但内心里还是认定它不普通,因为它很奇特,在别处看不到如此神妙的形态,因为它在如此冷凝的空气中(时已年末,有的地方是大雪覆盖,此地也飘过一场雪),仍是那么清纯靓丽,好像朔风对它没奈何,颜色虽然深了,没有初春那抹鹅黄那抹嫩绿,但深表示它经历风雨经历夜寒,漂洗了那层浅绿,沉淀的是不被风雨改变的深绿;还有那个姿首,不是风姿绰约,不是高大威猛,而是小鸟依人,又不柔弱,挺立在石罅中。真的,有的是从几块巨石中挤出空间生长出来,将不掘不挠的姿态写在人们的眼眸中。人们望之很感慨,那么一片空茫坚硬处只它摇曳绿色,只它生长春天。它的姿态又不简单一望通透,而是让人眼眸紧紧盯住,不是花开枝上,我没看见一朵花,也许花不适合站立它们的枝上,花代表娇媚,它们写着意念,写着自然的神奇。它们的枝几乎都不是横平竖直的工楷,而是张旭的狂草,或者至少是王羲之的兰亭序,让人无法宁静,让人不得不逸兴遄飞。它们的枝有时是枯笔写就的,奇崛中透出硬气透出递进,含藏一股波涌的力量;有的则是长锋铺陈,一根枝直横过头顶,到达路另一边的枝上。有时我发觉一棵树枝长得怎么这么长,超乎我的想象,打眼细瞧,原来旁的树枝飞度过来,“鸠占鹊巢”,共筑爱巢。你要瞧树枝的生长形态,是很激发你的诗意的,因为简直就是一组画,一组连绵不断的画幅,又绝不重复,你无法发现树枝雷同的。我感叹自然的生花妙笔,恐怕与此气候有关,风不停吹过,树枝随之赋形。风你能说出它多少形态。然后就是石。沿路不断有石相伴。非黄蜡石、太湖石、灵璧石,而是很普通的石头,那么粗粗圆圆的模样,看之不在意,可它总是顽强在你身边围绕,让你不得不投目。我始终注目于这些石头,那么些随意堆叠的石头,总是给我惊奇,因为它们那么伟岸,有的巨大如屋,有的群聚成一个小王国,在峡谷里蹲着,全不管不顾身边的花草树木,在构建它们的世界,那么苍茫炫目的一片白。但又和周围很谐和,因为水潺潺,很清冽,并且闪耀那种迷人的翡翠色,树木都没有侵占它们的地盘,但又没有远离它们,在它们周遭澎湃绿意。石有时又很温柔善解人意,让我们从它们身下通过。因为它们斜立路旁,欲飞又驻,独撑一片天空。
一路揽景,一路惊奇,脚下的疲累减轻不少。
终于抵达汤岭关。远远看见一截高高耸立、残缺的墙垣,同事以为是汤岭关。我说是炮台,但不远了。果然行不多少路,就看见汤岭关横亘在我们眼前,无声、完整地飞跨在头顶上。不觉加快了脚步。从两侧的石梯上去,汤岭关终在我们身下,走过的石径在我们眼皮底下矮伏下去。站在汤岭关上,四望,眼界很空阔,景色很奇丽。前后无碍,都是一路飘荡下去的石径,两侧则是群峰耸立,演绎雄奇。峰峰如魁伟的巨人,峰峰又秀丽无比。山是绿色披拂,山又刀削斧劈,石壁大片裸露肌肤,宛如坚硬的石山,但那温润的景致分明在上面涂抹。探寻不尽,感叹不尽。大家在上合影,休息了一会就下来了。当然免不了啸叫一番,一是发泄,二是满腔的喜悦激荡心中。
下山多了轻悦,可以马不停蹄,一口气下来。
回望走过的路,还是充满神奇。如果哪日觅得机缘,我还是愿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