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手术,我没有讨扰任何人。
监护的几天结束后,我回单位上班。每天忙碌完工作,赶回家做饭,然后再去医院送饭照顾他。
昨天进病房,发现桌上多了个漂亮的果篮和各色营养品。
和老人家闲聊得知,头天晚上爸爸在院走廊散步,遇到他的学生,于是消息不胫而走。
妈让我把果篮打开,水果带回去,房间温度高,不能久放。
红黄绿紫的果篮,装饰的五颜六色。看着满登登的一大捧,拆开后却不禁失笑,只有冒尖出框的一层水果,里面垫衬着硬硬的纸板,徒有其表。我将几个光鲜的水果切开,里面的情景,是呈现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画面,干涩的内瓤,水分皆无,没有香甜的味道。
妈心疼地说,这一个果篮也不便宜呢,好看却真不如手提袋的新鲜水果。
学生们是出于对恩师的敬意,尽量挑选貌美的礼物,无可厚非。我们全家都很感念这些学生。
手术顺利安妥,一家才得以宽慰,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些。想那一周内,两天的夜里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叫醒,赶往医院重症监护急救父亲,噩梦一般。
急救中心里,是任何卡都不刷,医保本更不管用,只能交付现金。大半夜,来得匆忙,提包里的现金不足,看着收费处那张毫无表情冷漠的脸,知道多说无用,见多了病患痛苦,对生离死别已经麻木,很能理解她,天天面对人家的疾苦,如何能要求她做到面前玻璃窗上写的“微笑服务”。无奈下,顾不得夜深不便,给朋友去电话求助,这会儿,我的亲人最重要。
半夜,安顿好父亲,点滴已经挂上,他难受的感觉在缓解,我去大街上找自动取款机。
捱到天亮,转入门诊就医住院,忙碌的无暇喘息。
给亲人看病,要的是充足的时间、精力、耐力和大把钞票。几个窗口和科室排队、开单、交费、取药等各项跑下来,没有很好的体力是不行的。病患本人根本无法独自来看病,陪护的人数也不得少于两人。这样的活计,我经历过几次,整清白了路数。
两年前,第一回给父亲报销手术费用,因所在医院还未列入报销许可单位,找了熟人帮忙,才减少了许多的冤枉路和麻烦。工作人员耐心详细地告诉我,哪些药品针剂是不在报销范围内、哪些属于自费。这才知道,医保其中的各项划分分类及标准非常复杂。
医保规定了本人的就医医院,此医疗机构非医保本之内者,需要奔波多次,才能完成相关手续。父亲的心脏病属慢性病医保范畴,报销的金额不多却要求固定药店,彼药店不是记录在案的,对不起,自己花银子买。父母都是善良之人,由于搬家,选择了离家近的另处药店,并告知了单位的医务人员,此人忘记了修改,爹爹一年药费无法享受慢性病医保,全都自己承担,不去追究。
医改这么多年,一个小学生也该读博士了,为何相关机构的诚信度和美誉度却在下降?为何人们越来越疲于就医的繁琐和无奈?成长、进步与健全又体现在了哪里?
父亲几次入院,没有一次是顺利住进的,心脏内科任何时候去都是满员。不知其他科室住院部怎样,这些患者真的个个需要入住吗?朋友说,如今进医院,就头疼脑热,少则几百大元,动辄就得上千,门诊是自费,于是有些人宁可不怕麻烦住院治疗,好缓解些沉重的医疗费。于国家于个人,这反而是一种浪费。
朋友调侃道,若门诊就诊医药费实报实销,还有几个人愿意睡医院的床,这样既能让重患者及时得到安置,还减少了不必要的浪费,家人亲友更不必往返奔波,桌上也少些只能看不能食的水果。
爹爹病房这个美丽的果篮,最有用的是盛着水果的藤条框,我洗洗留在厨房,可以装青菜大葱。
没有水分和养分的水果,毫无留用的价值,真正能切实解决民众疾苦,绝非纸上谈兵的轻易,不过,如果决心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如同这看似漂亮光鲜果篮里的果子,我可以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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