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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青晗:陌上清

[db:作者]  2019-02-01 00:00:00  互联网

夜,色如墨。     残月如勾,流风一阵一阵的拂来。     湖心的月影碧如玉,藏在雨荷之中,花下流香,觅食的鱼儿悄悄探出头,水晕一波一波荡漾开,却将月影打乱,散成一团,模模糊糊看不清轮廓,如此静谧。     被雨荷围绕的湖心小亭,却有暗烛微微颤动,悠扬的琵琶声混合着微盏清灯,将静谧打破,显得格外凄清,湖心的月影都微微惨淡,鱼儿似乎也消失无踪。     湖心亭依水而居,朱檩黛瓦,亭中红烛素案,书橱桌椅,简简单单,梨花桌上,一双纤细的素手跃动在琵琶之上,和着音符跳动,琵琶声抑抑扬扬,澈人心扉,佳曲如梦。      ……     “问君情为何物兮,自古无人堪能言。”     “乌瞳荡漾秋水澈,素衣涟漪夜风寒。”      ……     “问君情有何长兮,沧海桑田成流年。”     “海枯石烂不渝期,海誓山盟伤离别。”     ……     声,若天籁之音,曲,入耳醉心。     六合之下,唯存此曲。     拨曲收弦声渐息,铿然回手夜归平。     “啪啪啪!”     夜幕之中,有人抚掌轻笑,虽是淡淡的语气,依然掩不住赞叹之意:     “好曲!好曲!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的曲艺依然未退。六合之下,也只有你白依才能弹的如此传神,妙啊!妙啊!”     琵琶声顿住,白依俯首抚平琵琶弦,无言。她一身白衣霓裳,居坐梨花桌之旁,双手置于琵琶之上,举止文静,神态安然,典雅而不骄,袅娜而不媚,与其相争,烟花火都失了颜色,日月无辉。     “三年未见,你的气息纯净许多,曲艺大涨,想必功力非往日所言,功法更胜一筹。”     来人慢慢走近亭子,依然是淡淡的语气,亭门莲花坠珠摇摇晃晃,挡住了来人的表情,“真不愧是我的同门师妹啊,白依。”     一阵清风拂过,顿时,来人止住脚步。     一把剑指着他,准确的说,是一把血红色的剑,杀意逼人。     白依,不知道何时已经起身,一眨眼的瞬间,就轻轻跃起,带着凛冽的杀气,剑指来人,此时的她,神色微怒,哪有之前弱女子的模样,凛然的气势,如一代女侠。     “血情剑。”     来人神色一震,道出此剑的来历,正是当年震动武林的血情剑。     二十年前,江南首富唐门被灭族,一夜之间,府中上上下下千余口尽遭毒手,无一生还。此事震惊朝野,皇帝的亲自下旨,督促大理寺限日破案,并赐尚方宝剑,江南巡抚辅之,协同调查。哪知此事一查便是两年,依然毫无线索,只得密封于大理寺,上奏曰江湖仇杀,至此,此事不了了之。     但江湖传闻,中原第一派月晗楼觊觎血情剑已久,一向视为己有,而血情剑正是唐门家传之宝,自然不肯拱手让他人,月晗楼又岂能罢休,月晗楼楼主亲自下令,出动数十位绝世高手,灭了唐门全族,夺走血情剑,制此惨剧。 这一说法流传许久,以至于人尽皆知,令世人奇怪的是,凶杀案场并没有发现血情剑的踪迹,而且唐家上下千余口尸体中,唯独少了尚且年幼的唐门大小姐唐薇,此事自然又是另一番猜测。     从此,江湖上就没有了血情剑的下落。       十年前,月晗楼南征江南大派望月教,其麾下一女手持血情剑,于战场之中大展神威,一举击杀望月教首席大祭司,令敌闻风丧胆,不战而逃。凯旋之后,即被月晗楼楼主封为四大护法之一,即称白王,地位仅次于左右楼权使。     这一战,血情剑得以重出江湖,令武林所震惊。     一同浮出水面的,还有唐门灭族而失踪的大小姐,唐薇。     江湖传说,白王就是唐薇,加入月晗楼是为了寻找当年灭族的凶手,然后杀之,而血情剑,是当年尚且年幼的唐薇,私下藏匿起来,用以日后报仇。     锋芒太露,必会伤己。     月晗楼当年放虎归山,如今又养虎为患,一代英才月晗楼楼主,也会犯下如此之错,看来月晗楼,注定会自内而亡。     人们都在叹息。       三年前,月晗楼一统江南,成为真正的第一派,势力达到顶峰,位居高则天下小,名利纷争也随之而来,月晗楼四大护法之一的白王因不满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携着血情剑逐渐淡出月晗楼,隐居而不问江湖之事,时间一长,关于她的江湖传说也逐渐消失。     血情剑,再一次淡出了江湖。     如今,此亭之中,剑身如血一样颜色的血情剑,散发着嗜血一样的贪婪之意,剑指来人,杀气逼人。     “白王,你我同门一场,虽多年未见,但也不必如此这样,况且我此次前来冒犯,乃是奉楼主之命,还请白王收起血情剑。”来人掏出一个令牌,通体雪亮,正是月晗楼楼主才拥有的雪焰令。     白依冷哼一声,收剑入鞘,未再理,来人走进亭中,于桌前坐。来人脸色苍白,面相清秀,双目有神,深不见底,文雅如贤士,儒儒似书生,一身简单布衣,双袖宽大,如仙飘渺闲适,手藏袖中,如握神兵,杀气内敛,却有锋芒外露。     “血情剑果然名不虚传,嗜血之欲,杀意之盛,真乃世间所罕有,与白王相称,真是剑配佳人啊。”     “血情如何,青王自然明白,而青王袖中的神兵断影剑,取人性命于无形,方属真正的世间罕有。”白依回坐梨花桌旁,自顾自的拨弄琵琶弦,点点凄清弥漫开,“千里迢迢,又身携雪焰令,不知青王所来所谓何事?”     “雪焰令下无小事。”说起正事,青王的脸色变得严肃,语气淡中加重:“接楼主密令,月晗楼下四大护法,三日后于天下酒庄汇合,五日远征西域,特使雪焰为令,不得有误,具体之事,于汇合之后再做商榷。”     青王之语尽,琵琶声顿住,一时,亭中悄若无人。     “青岚,你认为楼主何人?”幽幽中,白依问出一句,琵琶声又响起,却淡淡典雅精致。     “楼主?”青岚微怔,一时未太明白,“楼主年轻有为,雄才大略,自然是人中之龙。”      “呵,人中之龙么?”白依轻笑,回手琵琶急转而下,如骤雨纷纷,散落玉盘,“或许,他已经不是人,或成神,或入魔。”     “楼主正值双十年华,自然傲气难免,男儿志在四方,楼主欲雄霸天下,我等也要全力辅之,手段有时候虽不上合理,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哼,不得已?”白依冷哼一声,淡淡杀意涌出,“我从没忘记十年前的那一幕,有时,我会梦到我的亲人,一闭眼,我就能听到他们哀鸣的声音,让我彻夜不得安息!”     “啪!”琵琶弦应声而断,一股强烈的杀气汹涌而出,血情剑通体血红发亮,杀意暴涨,指天颤鸣。     天,都暗了。       血情剑突然冲起,直向青岚,青岚冷哼一声,未慌乱,轻拂袖口,青光一闪,血情剑如遭重创,一剑斜劈入亭边山崖。少许,剑破石乃出,却是通体发亮,血气氤氲,天地能量微微波动。     “厉害,仅仅三年,便突破天决幻清界,如此之势,真不愧为白王。”青岚夸着,依然是淡淡的表情。     白依似乎冷哼一声,未再言语,放佛是感应到白依的心灵,血情剑血光大振,突然冲天而起,直入云端,消失不见,青岚脸色一变,运起天决,点点青光自袖间淡出,如一屏障,环绕在身前。     突然,一道红色闪电从天而降,未及落地,便一分为二,二为分四,四分无数,半空中绽放成一朵凄美的花,花幻成形,竟是一头血色麒麟,血盆大口,獠牙可怖,血麒麟仰天长啸,天地能量剧烈波动,风云变色。     “血麒麟!”青岚脸色一变。     历来,青晗楼门下流传着一种心决,一共五卷,是为天决。现楼中仅存一卷,天决以驱物为法,以自然之力为介,以驾驭为术,辅以修行而大成,目的是掌控自然之力,为己所用。修此天决,浅则化形驱物,深则呼风唤雨,更有传说心人合一之时,便可召唤上古神兽,不知真假。武林中人对此心决,也是觊觎已久,但是,此心决乃是青晗楼中至密,且不提修行此心决的件有多苛刻,光是天决要领,不仅艰深晦涩,绕口难懂,更夹杂着大量上古文字,翻译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钻研精通。上任青晗楼楼主走南闯北,甚至千里迢迢远远赴西域,目的就是请教精通古老文字的游僧术士,进程也是十分缓慢,直到现在,也仅仅完成了半卷,至于剩下的几卷,能否找到依然未知。     当年,时任青晗楼少主的楼主,力排众议,将天决授予楼下出众的三名弟子,嘱其潜心修炼。数年之后,三人于望月教之战大放异彩,更有一人突破天决幻清界,以一敌六,斩杀望月六长老,武林为之震动,荣耀而过,纷纷而来的便是名与利的巅峰。大战过后,三人即被封为青晗楼下三大护法,掌管楼中一切事务。楼主的眼光没有错,青岚,便是当年以一敌六之人,如今的青王,无论从武学,还是能力,都是楼中的佼佼者,将楼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令人信服。     权利,武学,无一不是世间的顶峰,青岚雄心壮志,同楼主南征北战,问鼎天下,何等豪气,终有一天,天下将为他所握。     直到白依加入月晗楼,成为了白王。     没有人知道白依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血情剑,却轻而易举的得到青晗楼主的信任,不仅被授之护法,更兼得不传之诀。      数年如一日,如今的白王,似乎是要凌驾于青岚之上。     白依依旧自顾自的轻弹琵琶弦,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毫无瓜葛,血麒麟凌空而立,惊天的气势将青岚映衬的如此渺小,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渺小。     自负于天下,又怎能被天下所负。     一股斗志在青岚胸间熊熊燃烧,青岚盯着比自己高出数倍的血麒麟,天决运转,点点青光赫然幻成一团青色光芒,顿时,断石飞沙纷纷化为齑粉,凛然的气势,隐隐间压过血麒麟。     血麒麟被激怒,挟着天地能量,一掌便对青岚拍下,青岚毫不畏惧,飞身迎上,又突然消失在半空,躲过惊天一掌,下一秒,便出现在血麒麟的头上,随即双袖重重拍下,血麒麟张开血盆大口,一口要把青岚吞下,却扑个空。青岚的速度极快,几乎能与闪电媲美,只是一个瞬间,他的身影便从一侧闪到另一侧。血麒麟招招扑空,仰天怒吼,浑身竟冒起血色火焰,炽热的自然之力,将青岚生生的逼开。     半空中,血麒麟巨大的身躯将月夜遮成黑洞,热浪一层一层袭向四面八方,青岚体内天决疯狂运转,青光变成了墨绿色,接着纵身一跃,骤然消失在夜色中。突然,一道亮的出奇的绿色闪电,自空中击向血麒麟,一击未落,便有第二道闪电击下,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眨眼之间,十道闪电层层而裹,连接成阵,将血麒麟围起,如一团绿光,光芒爆发,绿光幻化而成漫天剑气,剑剑穿心,剑影中,依稀可见十个身影,竟是十个青岚,纵横而舞,凛冽的剑气,霎时扩大到整个天空。     “啪”,一根琵琶弦应声而断,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眨眼间,密密麻麻的裂纹布满整个琵琶,白依手指顿住,琵琶却在指尖化成了灰,随风飘散。     剑气而过,青岚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只是一身布衣破烂不堪,甚至被烧焦了一大块,露出整个手臂,十分狼狈,他毫不在意,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半空,白王天资聪颖,青王数年苦修,殊不知,经受自己的最强一式后,血麒麟将会变得如何。     断影一出,谁与争锋,便是江湖对青王的形容。     绿芒淡去,剑气消散,血麒麟巨大的身躯依然无踪影,点点绿芒,却见红光一闪,青岚下意识提气躲闪,然而,整个人僵住了。     血情剑,直指青岚。     白依,竟然从血麒麟中破幻而出,手执血情,冷冷注视着青岚,表情肃杀。     “这,这是,心人合一,怎么可能。”青岚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喃喃自语:“幻清界,你竟然达到了幻清界,怎么可能,这是历任青晗楼主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不对!仅凭半卷天诀,根本无法达到幻清界。”青岚想起什么,死死的盯着白依,目光灼热,“白王,你一定有完整的天诀第一卷。”     “青王,修行乃是修心,心如止水,方可心人合一。”白依收起血情剑,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言已至此,还请转告楼主,三日后,白王自会赶到天下酒庄。”     “心如止水,心人合一。”青岚若有所悟,化为一道青光,飞身离开,如流星般划破夜空。       夜深亭更静。     大战而过,似乎一切都是原样。     白依于梨花桌前而坐,望着远去的青光,似乎轻叹一声,双手流光一闪,断弦竟一根根在指下拼合而成,轻轻拨动,抑扬的琵琶声响起。     “好功夫,好个‘凝神’。”夜幕中,竟还有一人,赞叹声不绝,“真不愧为白王。”     “你令青王携雪焰寻我,却又为何让我与他出手。”似乎对来人很熟悉,白依嘴角泛起一丝讥嘲,言辞咄咄,直言道:“莫非,你怀疑青岚。”     “青王一向忠于我,将青晗楼交给他,我很放心。”来人一步一步走向小亭,却有血腥味一点一点浓重,“青岚谋略过人,但傲气太重,长此以往,于他不利,所以,需要一个天资过人的白王,狠狠击溃青王引以为傲的功夫。”     “这样,既能令青王顿悟,功法更上一层,又能巩固青晗楼的实力。”白依冷哼一声,言辞骤然犀利道:“哼,当真是个好计谋,月晗楼主。”     语尽,来人脚步顿住。     夜深,人静。                                 第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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