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江南,亦暖亦寒,傍晚路过石拱桥,仍有行走的女子穿了旗袍,墨黑的丝绒底色缠了些许灰丝线,长袖,裹了暗红的披肩,经过身旁时有微浓的脂粉味道,像极了王家卫电影里那些染了香艳和颓迷的旧画面,那些年看过多少旖旎的港片,至今她还记得,那些一字一句的深情,那些影院里的痴痴缠。
多久的事了,开始是昨日,再后来变成往事,现在怕是该称为回忆了吧。
心底一声叹息,低低的,怕别人听见,斜阳半朵,染在桥上,像奶白骨瓷杯上明亮纤细的金线,桥下几株木芙蓉开的正好,玫红,月白,大大的花朵,果真是拒霜耐寒,一如“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这般诗句所言。
她的园子里也是有这样两棵芙蓉的,春时栽种,秋日便已有了些许花苞,鹅黄淡粉两色,夜里许会有抽枝的细碎声响,她却不曾听到,那时她在写字,清一色的小楷,落墨时极为专注,周遭静寂无声,月色下她临窗而坐,只与笔墨缠绵。
一直对自己小有纵容,园中的草木,案几的陈设,橱里的衣衫,妆台的环佩无不由了自己性子,骨子里她是有些特立独行的,无端的想到式微一词,用于自己又觉不妥,那些性格只是有些小众罢了,并不消极。
难怪他说,她如藏书阁里一册线装古书,虽难懂却也耐读,总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深意,就是如此吧,有时她也无法解释那些突如其来的多变的想法,就如现在,于这桥上遐想已久,竟已是暮色沉沉。
不算很晚,还来得及绕一小段路去巷口的绸缎庄,上次那匹暗紫的绸做一件贴身小衫,岂不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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