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不在空中。
它在泥土里,在蚂蚁的隔壁,在蜗牛的对门。
当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
当我们说不出来的时候,
音乐,愿你降临。”
清理东西时找出一张以为弄丢了的片子。钟立风。一个毫无名气的民谣歌手。翻出电脑里他的歌。一首一首听过来。
雕刻时光。疯狂的果实。时间是离弦的剑。麦田里的乌鸦。
我真喜欢他,这个安静、羞涩、敏感、善良而又才华横溢的男人。
他白天歌,晚上字。在漫长而毫无目的旅行中,当第一次有少年不安地对他示爱,他真诚而温柔地拥抱了他,然后微笑着道别,谢谢,也许以后还会再见吧。这样从容而克制的善良。
他热爱博尔赫斯、卡夫卡,热爱旅行途中那些树林中的风声,豌豆田里青翠的香气。当然,还有那美丽的姑娘。他说她慈悲的胸怀,就像秋日里收割过的稻田。辽阔而温情袅袅。
我若是男人,让我心生欢喜的,无非也是这些吧。
他的歌声,是一片长满高草而人烟罕至的原野。那些个曲儿、词儿自顾自地发芽,生长,开放,从不想要献媚谁。自然、随性,毫无修饰,有点粗糙,然而无比真诚。
然而,也许正因为这随性,他的音乐,永远是小众而边缘的。很多时候,他的声音是不合时宜的,听起来,甚至让人心生厌倦。
只能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清空你的心,听他静静诉说。
一群孩子在阳光底下,
做着游戏又跳着舞。
他们睁着黑黑的大眼睛,
不知道生命的痛苦。
而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飞行的方向。
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流连忘返。
这样矫情的言语,矫情的歌。却让你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想要矫情地掉下泪来。
水木年华把《再见了,最爱的人》唱得风生水起,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真正的作者,是一个叫钟立风的安静的年轻人。
我喜欢的许多歌者,电影,文字,大抵也如此。主流地之外的声音,风景,有着寂寞而魅惑的美。它们于我,却有着奇异的吸引力。
或许这与他的阅读喜好有关,钟的歌,是擅长言说故事和描绘场景的。要命的是,这些场景,与你的记忆,多少有些吻合的地方。
它们总是让我想起安房直子笔下,站在满山遍野桔梗花中的小狐狸。他系着蓝色的小围裙,忧伤而寂寥地说,用桔梗花染蓝你的手指,搭成一扇小小的窗吧。
透过这扇小窗,你会看到生命中逝去的、无法忘怀的往事。
钟立风,也是这样一扇窗吧。你总是猝不及防,就被他的旋律,带到了那些美丽的过往。
今天收到一个电子来稿,里面提到一所会走路的丹麦房子。房子有六条腿,它行走的力量来自阳光和风。房子里有控制行走的计算机,即使在崎岖的山路上,它照样能平稳行走。
心里突然一动。
离开学校4年了,搬了无数次家。也许因为是怀旧的人,每一次换到新的住所,总有那么几个夜晚,因为陌生环境导致的安全感缺失而彻夜无眠。
我梦想有一所房子,在每一次离开时,陪我一起上路。我和房子,融入彼此的气息和呼吸。走到哪里,都不离不弃。
我梦想小小的房子里,有小小的厨房,有小小的火苗在壁炉里跳舞。
我梦想它像传说中的丹麦房子一样,它坚韧、冷静,汹涌而来的洪水和暴风雨,也无法撼动它。
我们多么需要一个移动的避难所。在不得已流浪的时候,温暖我们疲倦而惊惶的心。
我又忍不住幻想。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大洪水中,如果不幸没有赶上诺亚方舟,也许它会愿意带着一个在洪水中丢失的女人,大步地踏浪而去。
直到洪水退去,阳光覆盖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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