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儿,为人母,感谢上苍赐予我们缘分。
------小裳
生物钟确实很神奇,隔夜里睡得再晚,每当第一道曙光爬上窗台,它便毫不客气地将我从睡梦中拽回到现实里,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6点整,翻身坐起,披上件衣服,急急步跑进厨房,插上电水壶烧水,从冷冻室拎出一袋饺子,从冷藏室取出三个鸡蛋,将隔夜洗好的米下锅加水煮粥,然后再急急步奔进卫生间洗漱,跑过舟舟的房间不忘喊上一句:“乖,起床了!”
乘着刷牙洗脸的空挡,继续上面那句话,不下十遍。
再次冲进厨房,因为,很可能那粥要溢出来了,搅拌好的粥用小火煨着,饺子下锅,烧开后添两次冷水沸腾,少顷后关火焐着。
平底锅里倒油,稍热后打入鸡蛋,在隆隆的油烟机噪声里我得扯大嗓门继续上面的那句话,在鸡蛋被翻过来的那个空闲里还得跑回房间一次:“起来啦,要不迟到啦,已经7点啦!”(当然是骗他们的,一般这时候最多6点半)
鸡蛋起锅上盘,正在盛饺子的时候,舟舟趿着拖鞋睡眼惺忪地出现在身后,张了一眼我手里的饺子说:“怎么又是饺子?有粥吗?我要喝粥!”
“有粥,快点去刷牙洗脸,要不迟到了!”我将他身子扳过去推搡着。
置好早餐,回房换衣梳妆,听他们在外面叮咚着碗盆,边凃面霜边对外喊话:“再检查一遍书包,红领巾,水壶!”
“都带了。”
“还有胸牌带了没?”
“带了”
“今天有艺术课吗?蜡笔别忘记了……”
“啊呀,老妈你烦不烦?!”
“ 手机别忘记,放了学别忘开机啊!”
“……”
“听见了没有?”
“砰”
当我象往常一样独自收拾一堆残局时,我真的有点恼火了,今天!他们竟然连一声道别也没有。
好吧,我这个带薪外加替人传宗接代的保姆还必须去上班不是?
人潮拥挤,红灯繁多,我在争先恐后的车流里绷紧着神经握着方向,CD里唱着《remember when》,平常不过的一天。
晚上,抱着病历写着那些乏味的句子,电话响起。
“妈妈,为什么你今天值班啦?”
“因为轮到我。”
“可是,上次你替人家值了班的,你叫那个人帮你值班。”
“人家也有事的。”
“啊?那你下次别帮他值!”
“嗯,下次是要考虑考虑。”
“妈……”
“嗯,有事?”
“没事,明天你回来再说吧。”
“明天就不一样了呀。”(我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真想听呵。)
他在那头迟疑着,呼吸有点加重,稍作停顿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妇女节快乐!”然后是“啪”地一声巨响挂了电话。
良久,我的耳膜仍然被震得嗡嗡作响,当然,我一点也不恼火,并且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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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地,我都被这小幸福包围着,握着早已挂断的电话洋洋得意。
忽然想起还有一位和我一样的妇女同志,一定也喜欢听这样的声音,于是拿起电话拨通:
“妈,在做啥?”
“看电视,老二?”
“是我,唉呀妈,你老辩不出来,爸呢?”
“哦,他在外面看别的节目。”
“今天麻将赢了没?”
“输了,哪能天天赢哦。”
“那明天去赢回来。”
“嗯,小舟舟呢?”
“在家,我上着班。”
“哦,天冷,给他多穿点。对了,前村有人家的孩子病了,明天要来你那,我把你的电话给他们了,叫他们找你去。”
“唉呀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私人电话不要给别人,特别是病人家属,这样不合适。”
“他们不认识人,找你行个方便。”
“你叫他们直接找我,不要给电话,唉呀,真是的你,添乱!”
“哦,晓得了,下趟不了啊,你忙吧。”
那头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又一次不欢而散,平常不过。猛然想起我非但没有说那句话,反而将她数落了一番,因为她的善良,正懊恼着,电话响起,仍旧是略带慌张的语气:
“我刚看了预告,今天夜里落大雪,你穿多了没?明天回家车子慢点开哦!好了好了,不烦你了,你忙吧。”
我一个劲的“嗯嗯”,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着早已挂断的电话眼眶一阵阵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