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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你是死亡的人质

[db:作者]  2019-02-01 00:00:00  互联网

有空调的自习室总是人满为患。桌上堆满了书和各种资料,各种各样的占座。我还喜欢图书馆,喜欢找一个小角落坐下来,读我的书,写我的字,想我绵密的心思。

 

手上翻着《日瓦戈医生》,粗略地读着。终究没能逃脱小女生的思维,不自禁被那些诗意的文字所吸引。日常生活中神秘的诗意带我走进帕斯捷尔纳克笔下俄罗斯的寒夜。他说:晴朗的寒夜。有形的东西显得特别真切和完整。大地、空气、月亮星星都凝聚在一起,被严寒铆合在一起。树影横投在林荫道上,现出清晰的黑印,仿佛雕成了凸形……我单纯地被这样的景物所迷恋,被这诗人般的烂漫气质所感染。我的老师说:要是认为帕斯捷尔纳克笔下的诗意不过是一种景物描写,一种烂漫精神,乃至“旧俄式文人”的情调,实在是低估了帕斯捷尔纳克的美学眼光。他所追求的诗意是“救赎式诗意”,所以才是神秘的。

 

想来我的确太过肤浅,没有足够地力量读懂他的诗意,于是只能从字里行间看见那些质朴的自然的诗意。可是我却倔强地认为,我所读到的质朴的诗意,终会为生命带来希望和明亮,至少它让我相信美好。我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着,善良,美和爱。

 

不禁想起废名先生的诗。

深夜一枝灯,若高山流水。有身外之海。星之空是鸟林,是花,是鱼,是天上的梦,海是夜的影子。思想是一个美人,是家,是日,是月,是灯,是炉火。炉火是墙上的树影,是冬夜的声音。

 

眼前于是是高山流水,月夜星空,是寒意袭袭的星光,是繁花锦簇,是鱼龙潜跃。我喜欢这遥远的炉火,喜欢诗人静默于天地的玄思,爱这一句:思想是个美人,更爱这一片诗意。

 

某回高中遇到曾经的班主任,听他回忆他的大学,讲那时候的热血青年,讲那时候的诗歌。他说当年学中文的人没有人不会写诗,我于是满是羞愧感。他说路过的姑娘们谈的都是美学,男生也会捧本黑格尔。怪不得,80年代还有诗人的存在,那是一个崇尚知识、渴求书籍的,如诗歌一样奔流着真情和热情的年代。那个年代离我们已经很远了。现在我们日复一日地坐在自习教室读英语,背考点,谋划着一个未知的将来。

 

这是个没有诗人,也不可能有诗人的时代。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在将自己打磨光滑,又怎敢奢求,一个单纯心灵,一个嘹亮的声音。我也写字,写很多琐碎的句子,然后锁紧抽屉,不与人分享。我怕人流会把我带离我自己。我也在新浪上看一个个博客,我向来对滥竽充数、无病呻吟缺乏耐心,因为你永远读不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但我敬重一切真实的才华和真实的情感。

 

帕斯捷尔纳克说:

别睡去,别睡去,艺术家,

不要沉入梦乡。

你在时代的俘虏之中,

身为永恒的人质。

 

我的老师写:

幽暗无边的大地呵

狭小的囚笼

诗人,你是死亡的人质

被判定漫游一生

 

我于是心怀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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