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偌大的招牌后面是暖黄的灯火包裹着喧嚣的声潮。人们的谈笑里是久别重逢的寒暄,是世故卑微的讨好,是八卦无趣的家常,是暧昧扭捏的软语。总之迎着服务员小姐倦怠的招呼走进那个被印着中国红屏风隔开的空间,多么欣慰地面对相机微笑,然后举杯,然后聊到我们的六月七月八月,然后形式化地唱起校歌,然后作别在九点钟刚刚好的时刻。甚至没有一点期待中的拖沓。回到家后有人把公告改成了高中再见,大学你好。于是这样可不可以算是我们都默认的全剧终。
也依旧没有泪水,就看着三年时光孤帆一般离岸。再没有这样的日子,在阳台打着台灯写历史题,望着月亮做作地默念起夜深篱落一灯明 这样的诗句;再没有这样的日子,在阶梯教室里听耳机里放的 琴麻岛的海,归纳出一页又一页文综笔记;再没有这样的日子,在晚自修的时候强装镇定地对照着自己选错了很多的答案,听着别人的讨论欣喜或失落;再没有这样的日子的,孤注一掷般地,看作文书,写数学题,做无数的英语试卷。那时候的我就像遇见了数学考试的最后一大题一样,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连蒙对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但是必须要冷静地把所有会的公式写上去。我们赌的不是命运这么壮烈的东西,可能是几年后的更好的生活,可能是一点点不能压抑的虚荣。
我想那些我们看起来心酸无比的过往,我们看起来那么值得纪念的过往,或许再也不会被人提起,像被文艺的女孩子们扔进大海里的许愿瓶一样,终会沉到海里,愿望被侵蚀得模糊不清。而说到梦想,其实在一个还不错的结果面前,就变得那么牵强,不是每一个北漂歌手怀揣音乐梦想抱着吉他坚持不懈就可以大红大紫登上春晚的,不是每一个年轻人颠倒昼夜废寝忘食加班加点就能一步一步当上总裁的,不是每个创业者谦虚好学敢闯敢做勇敢开拓就能成为自己的老板的,不是每个作者积极感悟生活熟读经典咬文嚼字就能写出被人称颂的经典的。因为已经走得比设定的梦想这个终点更远后,发现这两个沉甸甸的字承载的是一个拼命努力的借口。为了它而付出,即便得不到,都不会再遗憾什么。
□
看了消失宾妮的孤独书,发现她也是一个喜欢营造深邃气氛的人。她喜欢探讨逃亡,永恒,欢愉和虚度,死和生。可能因为生活经历不是那么丰富,可能因为人们固有的偏见,她这样的文字会被批评。但是谁又能说那大梦红楼是一蹴而就曹雪芹从未写过青涩的文字,谁又能说那孤独百年是灵感爆发而不是通过无数次的推翻,修改,再推翻而成就。我喜欢不哗众取宠的姿态,我喜欢的是她写的故事,我喜欢的是她的思考,她的用心,我喜欢的是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蜷在箱子里拥抱着死去的残忍。就是非要这样,才能感受逃亡的代价。就是非要这样,从此以后在红灯前也曾有过犹豫念头的我,会坚定地左拐,再左拐,不去张望右边的风景。
罗大佑唱,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
请不要问我为什么有这样一个标题。
我不知道。因为夜里听到这句歌词觉得触动人心,因为自己一直在思考在质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要成为什么,因为觉得这是一个似乎落寞的声音对着离散多年早已变化的故人倾吐出的话语。是啊,一去数载,待归来时,春风十里,尽是荠麦青青。不曾忘却当初折扇轻挥,于墨香之中挽袖写下的誓言,却不想现实残酷,催离了你依依的轻舟。本以为阁楼依旧,吱呀的木门依旧,窗外的大雁依旧,时间不过是一把长箭,飞驰不了你我。但看到你挽起的长发,看到你艰涩的笑容,看到你的掌纹里不再握着那支笔而是长满了老茧。你为何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生活不是戏曲,不是死后魂回的杜丽娘的良辰美景遍赏牡丹。在生活面前,我们们所能坚守的不多。我不是完全明白,但是他还唱到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进尘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