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毕业、工作转瞬已然两年多了。头发长了,短了,又长了。直了、卷了、又直了。犹如变幻莫测的心情,时而开心时而压抑。
纵然有耀眼的阳光却依然无法阻挡日历被一页一页撕去,而时间越久,则愈发最怀念的还是在西安吃烤肉、上学、实习、最后上班的日子。
想想虽然有苦有甜,用力笑过哭过,但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日子,单纯去爱、单纯的笑。
没有现在的工作,没有现在的空虚和乏味,更没有现在的日复一日的没有表情的脸。
有人要进来,就必须有人要离开。
我们真正意义上这些人一起吃饭,无非就是在“麻师娘”了。
对于我的意义来说我不可能忘掉也忘不掉的一次聚餐,那天的每一句谈话,每个人的言语,眼神,动作。 我都不可能会忘掉。
尤其忘不掉他信誓旦旦的言语,及坚定的眼神。只是如今,我也已经只看作如别人的故事一样罢了。
也就是从这次,这些人才有了以后那么多的故事,好的与不好的。
我依然依稀记得第一次吃烤肉的情景,那是当时领域工作室赚到第一桶金,王小川、马明君、孙杰三人兴奋的跑到三爻让我和兴菊出来庆祝。
而当时兴菊不在,其他人打电话也都有事。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在路边摊,吃烤肉喝扎啤。
他们三人一直掩饰不住心底散发出来的高兴,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期待。而我,亦是如此。
不管是爱情还是未来的生活、工作,我有的都只是美好幻想与信心。而这些,都不过仅仅只是个开始。
和兴菊住三爻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特别开心与知足。
陈杰康、马瑞和胡运力就住在隔壁,每次无聊了就去闲聊,与他们开玩笑聊趣事。
与房东太太因为几块石头争吵,每天早上追着603公交跑,不管晴天雨天刮风下雨。
那时候,最爱吃的是张茂设和姚彬做的鱼,特别美味。
王晏剑、姚彬、池琳、张茂设,四个人经常放学了回去烧菜叫我们这些人去吃,一起买菜,一起选鱼,一起拎着啤酒上楼。
那时的我们都是快乐的,心里没有任何杂念。
孙杰,王小川和班长马明君,没事了也经常会来到三爻,给我们带好吃的,或者到三爻村边走边告诉我们哪家烤肉好吃,哪家鱿鱼好吃。
姚彬和王晏剑也经常会遇见哪家做的菜好吃,就带着我们去吃,尤其是红烧茄子。
程云也会在早上上课之前,从杨家村给我们带好吃的鸡蛋灌饼。 ……
哪怕毕业,和兴菊每天往楼盘跑,晒得黑的回学校老师同学都不敢认识。 但是现在想来,都特怀念。
量房、躲保安、中午在太阳下暴晒、到处赶公交。
那时为了省钱,我们俩一连吃过一个月的泡面。现在想来,没有觉得酸苦,只是怀念。
直至后来在三森上班,那是我最难熬的日子。每天就是痛苦与压抑着自己努力的去说话。
多,太多。及至麻木!!!
但是我却特别感谢一个少年哪怕我已经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因为装灯的关系经常到店里,有时陪我聊天,有时一走到店里看到我爬在高高的楼梯上面慢慢一件一件的装灯,
他就立马跑过来叫我下来然后他爬上去,叫我在底下一个一个把灯饰拿给他,他帮我装。
有时快下班的时候,他女朋友来接他,坐在店里看着他们俩的笑容心里是最暖的时候,
那时总在心里说,“真希望他们俩这样的幸福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有时去仓库拿灯给他去帮老板给客户装灯,每次都要耗费全身力气艰难的把很大很重的灯拉出仓库,
有一次远远的就看见他站在车旁边左右寻找,看见我的时候,立马兴奋的蹦着跳着笑着对我挥手,嘴里喊着叫我站那别动。
那一刻,当我看见他笑容灿烂对我挥手,然后用奇怪的姿势跑步往我这边来的时候。
我一直都是笑中强忍着眼泪的。
我知道,他很善良,他的举动纯粹只是出于他的善良。
但是连一个陌生的甚至他只知道我叫“小黄”在当灯饰导购,他都能一直这么热心的帮我,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出现。
可是我一直最在乎的人最相信的人在哪呢?
在我刚从学校离开独自开始面对这个城市的时候,在我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 ……
日后回忆起那段时光,唯一庆幸的就是真的很感谢他,那些日子他是唯一的一点点阳光了。
当然,当时老板和老板娘的宽容也很重要,毕竟,能在店里他们夫妻俩吵架吵到快要打起来的时候,
每次能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连头都不回看一眼更别提上去劝说的人,我想也只有那个时候我做的出来了。
我一点都不是寡情的人,但是那时的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有人来买灯我就上去笑脸相迎说假面惺惺的话,
人走了我就若无其事坐回到沙发里看似看书看报其实一直在胡思乱想、发呆。
有时忽然清醒发现自己坐在这里, 想起曾经的美好和倾尽全力换来的结果,忽然就不能自己。
每次都假装跑到厕所, 但每次都还要假装没事的再走回店里坐到沙发上。
直至最后,我想老板娘终于是觉得我过于冷漠。
当我离开三森不再当灯饰导购的那天,我刚跟隔壁和我年龄相仿的导购走到楼下,我就哭的稀里哗啦。
我不知道我是为了终于解脱、再也可以不用逼迫自己去张口说根本不愿意说的话,还是觉得委屈,这一切本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没有办法。
但是我总是幸运,我想是当时的老板人真的太善良看我刚毕业很不容易就为我说情,所以第二天老板娘又放下尊严打电话让我回去,但我没回去。
我知道我回去还是一样,我只想不再说话。
那时的我从来都没有如此厌烦过自己,恨自己寡情、恨自己不愿张口说话、恨自己连发呆的力气都想忽略。
不想接触到一丝热闹的氛围,一个人的时候又忽而慌张的把持不住自己,想要撞墙、想摔东西、想放声尖叫。
我逼迫自己去找工作,我逼迫自己努力的吃饭,我逼迫自己睡觉别胡思乱想,我逼迫自己做所有的事情。
我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和循规蹈矩。
最终,选择了在离住的不远的地方的一个网吧,当起了网吧收银,只是因为,我不说话就不用说话。
每天面对着大把的肮脏的钞票,从我手里进进出出。每天形形色色的人对我说同样的话语,“麻烦帮我开一台机。”
而我周而复始的打票、数钱,打票、数钱。
经常也会碰见刁钻古怪的人故意找茬,说的话蛮不讲理我恨不得拿起电脑直接砸他脑门,转身走开再也不回来受气。
但是,也就是这些人,给了我理由可以委屈的在所有人面前大哭、喧嚷、争吵,释放积压在心里的眼泪。
同事劝我,连网吧经理也帮我说话安慰我,说不要哭了,跟这些人生气没有必要。
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其实哭肯本不是因为这些人。
那段时间,我所有的时间都是在上班中度过,一开始上班12个小时,
中间有人辞职排班缺人,我自己毅然承担起上2个人的班,每天工作一天一夜24个小时只休息12个小时。
甚至哪天同事临时有急事,我继续上班12小时都无怨言,因为哪怕我一连上班36个小时回到自己的住所,依然还是睡不着觉。
我真的多希望我能累到倒头就睡着的情况,可是终究徒劳。闭上眼,脑袋思绪万千。
我只能把自己大把大把的时间花费在上班的时间里,才能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但是现在想来,还真的多亏那些日子。
我记得的还有很多。我记得那天茂设是怎样艰难的把我从宿舍,从陡峭的楼梯上托下来。
也记得半夜一点钟王小川、孙杰和马明君怎样火速赶来。而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护士问他们所有的人我是怎么了,跟什么人怄气还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哭,哭到手脚抽筋还在哭。
可是为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知道在哭的前一刻我只是转过身想对兴菊说,“我想去电子商城……”
但是只说了两个字就怎么都停不下来自己的眼泪……
护士把我推到一间房间的路上,我嘴里喊着我害怕,我当时是真的害怕,我切身感到是要被送进地狱一般的害怕。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那么强烈的恐惧感包围着我。
我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能拯救自己,这时兴菊用手一下子拉住我的手,嘴里说了一句,“有我在。”
当时我心里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那天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打点滴。
他们挨个陪着我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走在路上,他们因为还要赶着去上班,就只对我说,照顾好自己。就走了。
晚上,程云哭着打来电话骂我,为什么病了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不叫她陪在我身边,
我哭着说:“我不是没事嘛,大半夜不想打扰你休息”……
我想,我是真的该庆幸了。我难过有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即便你们什么都没有说,我也知道。
因为关心,程云才会在电话里哭着骂我没有告诉她;
因为关心,兴菊才会一夜不睡觉一直陪着我;
因为关心,张茂设才会一个电话就赶来宿舍;
因为关心,孙杰、王小川和马明君才会随叫随到;
因为关心,孙杰才会一脚把卫生间门给踹开,骂我出去;
因为关心,王晏剑才不声不响偶尔来看我和兴菊……
我都知道。
所以后来和程云住一起,有厨房,就偶尔也把他们叫来聚餐,每次都是一片狼藉第二天我们俩再慢慢打扫。
那时都已各自工作,见了面问的最多的就是,最近上班怎么样。
每次在他们喝酒喝多了以后,则开始说一些平常不会再轻易聊起的话题。
比如张茂设会开玩笑的说,那天在出租车上司机竟把我当作他女朋友,边开车边骂他怎么把女朋友气成这样。
我们都笑,他说一路上司机都在给他上思想政治课。
比如孙杰,有时总会轻描淡写的说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护士来给我抽血,拿着我的胳膊拍了一会放下,又换到另一只胳膊,好不容易才抽了一点血。
我当时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心里的绝望远比这疼痛来的深刻。
有时他也会突然一脸正经的说“对不起,玫瑰。我知道我不该提一个人……” 每每这个时候,马明君就连忙厉声喊了一句,“孙杰,喝多了吧你!”
我笑着说,“没事,都过去了。”
而每次孙杰在说的时候,程云都是在我旁边替我接腔说,“嗯,她没事了。”“她知道的。”“你们不用担心她。”……
我就坐在旁边一句一句听着,我都听进心里的。
比如马明君依然会说那年元旦晚会的情景,以及这一切的一切。
而那时,我唯一最清楚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翻篇了。
记忆力,最后一次吃烤肉,是在杨家村。 我、兴菊、程云,孙杰、王小川和马明君。
不记得为什么那天要一起吃烤肉了,只知道好像很久没有再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了。
那天孙杰跑去买了特别多杨家村的那家鱿鱼过来,直到我们吃到腻。
我拿着那些鱿鱼的时候,心里明白,即使是同一家卖鱿鱼的人,而我却再也吃不到当初吃这些鱿鱼的心情了。
那天我印象最深的是班长马明君坐在我旁边小声对我说的几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的话。
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说安慰我的同时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而孙杰,当初也是我们这几个人亲自买的站台票把他送上的火车,而如今听他强忍痛苦,无关紧要的讲述着无奈与当时的绝望的时候,真的倍感难过。
我想象不到,当他说拼足所有的力气甚至发疯似的跑下去,跑下去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绝望。
而他则每次都笑着说,“哥们今年本命年,太背了。没办法。你们一定不会像我一样背。”……
想说,这些事情真的好像已经很久远了一样。但是,我到现在才说出来是因为有些话以前我没有办法说。而我却一直想说。
西安的那些日子,承载了我太多的快乐与难过。西安这座城过对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别人没有办法理解。
也许,几年以后,这些事情会慢慢被淡忘,甚至连我都没有时间再想起来。
学生时代的故事总是令人回味的,我想在我以后哪天怀念的时候,我的记录就成了我的影像带。
程云说很多事都介于“不说憋屈”和“说了矫情”之间。我想,我这应该是“说了矫情”吧。
那时我们一直都说,要一起去爬华山。十一兴菊和马瑞陪我去了。
现在各自都在不同的地方上班、打拼、过活,我想很难也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能聚在一起了。
所以,虽然你们都没有一起去爬华山,但是我想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也许我爱的已不是你,而是对你付出的热情。就像一座神庙,即使荒芜,仍然是祭坛;一座雕像,即使坍塌,仍然是神!”
因为曾经美好过,所以即使“坍塌”,但并不能磨灭他曾 经那么真心对待过你,他爱护过你不是理所当然就应该的,所以仍然是“神”!我很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