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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偶遇浮士德

[db:作者]  2019-02-01 00:00:00  互联网

 礼拜天。我起床很早。在洒满晨光的浴室里洗澡。这是个宗教意味的行动,我一天中所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然后穿好衣服,走在去自修室的路上,思索着要背的考试内容。但我总不能做到全神贯注,心思全被诸如“寒假计划”之类的东西占据了。

    自修室里了无几人,静得能听出静的声音来。

    习惯性地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亲眼目睹了窗外的树叶由嫩绿渐渐变成了枯黄。

    阳光暖暖的照着,每一寸肌肤都愉悦地舒展着,每一个细胞也畅快地呼吸者。有一页没一页地翻动着手中的书,任由一行行文字从眼底下流淌,却无法流进我的记忆深处。一时间似乎成了“扩缩性懒汉”。而我给自己的理由竟是:至少——我有足够的把握不会挂科.

    于是任由这种心理滋长,思绪便如长了翅膀的蝴蝶,在我的设想与计划中翩跹——

   十六号的火车,十七号睡一天,十八号陪妈妈,十九号一个人出行,噢,骑脚踏车去一个穷乡僻壤的村落……

   “你觉得今天这个世界怎么样?”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忍不住回过头来,却见一个陌生的的男生正莫名奇妙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为了让我确信他的确是在跟我讲话。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打扰让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快,但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依然很和气的应付了他:“呃,美妙极了!”

   “还有呢?”他拉出椅子,在我对面坐下。

    “阳光很温暖。”

    “就没有别的了?”

     他就想一块不知好歹的石头,从山崖上滚下来,冷不防的溅起一潭平静的湖水。我开始愤怒了:“还有我的心情不错——如果不被人打扰的话。”

    “哈哈哈——”他嘴角挑了起来,笑得连肩膀都颤抖了,“你以为你是在很认真的看书吗?活见鬼!恐怕你的思绪早就像那离巢的春燕,扑凌着翅膀飞走了呢!”

    真是个一眼看穿人心的家伙!我有些发窘并想踹他一脚。但依然故作沉稳地说:“是的,我在想,考完试后就可以回家了。”

    “还是没有家的好!”他收起放肆的笑声,一本正经地说,“还不如住在空心的树洞里。也就不会有早起的拜访和夜间的宴会。只有啄木鸟的啄木声!”

    他这个奇妙的想法立马激起了我的兴趣。在这个诺大的充满时尚的校园里,能说出如此野性和不羁话语的人真是不多见了。

    当我以一种巧遇知音的感觉再次看他时,发现这张年轻的脸庞并不是那么讨厌,随之,他刚才不礼貌的打扰给我带来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那你一定喜欢原始人的生活喽?”这么问他。

    “原始人生活得简简单单,赤身裸体,当他吃饱喝够,神清气爽,便可以考虑他自己的乐趣了。可不是,他们居住在苍穹的帐篷下面,不是穿过山谷,便是踱过平原,或是攀登高山。独立自然地,饥饿了就采摘果实,或是追野兔子,还可以在辽阔的草地上打滚。”

   “但是,”我觉得此刻的自己还算理智,打断了他眉飞色舞的描述,“我们还没有退化到今天住树洞,住尖屋,或穿兽皮的程度。自然喽,那付出高价换来的便利人类的发明与工业的贡献还是应该接受的。”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反问道,语气中流露着明显的不屑,“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宁可坐在一只大南瓜上,由我一个人占有它,不愿意挤在天鹅绒的垫子上;我宁可乘一辆牛车,自由自在来去,不愿意坐在什么花哨的游览车去天堂,一路上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他使我发生兴趣是因为他这样陶醉,他的思想是这样偏激,而内心又这样寂寞,脸上还洋溢出高兴而满足的神情。他的欢乐没有掺杂其它是的成分。

    本质上,我也是个渴慕回归原始回归野性的人,因此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明白他的感受,同时也意识到,想使他停下来使不可能的。

    此刻的我,最好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在别人的畅想中遨游,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人们为什么要自寻烦恼?”他仿佛忘了我的存在,眼神游离,继续慷慨激昂,“人若不吃不喝,可就用不到工作了。人们总是从春天忙到夏天,然后秋天叶子都黄了,冬天又开始储藏,他们的粮仓装得满满的,真是一群快乐的傻瓜!……大多数人住在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庄,我可不喜欢那种地方,狗吠得使一个人不能够思想?呵呵!还有家务!还得活见鬼!把农具擦亮,这样好的天气还得卖命的干苦力!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自杀呢?为什么还过这种卑贱的生活呢?”

    也许他的思想混乱了,也许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除非他们有足够死的理由,否则他们就得活着,这是天命。”

   “天命?该死的天命!”他夸张的诅咒到。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这是个精神病患者。

    隐约得感到厌倦了,我觉得该结束这场无聊透顶的谈话了。

   “很抱歉,我正在进行一次严肃的沉思,我想很快就完了。那就请你再让我单独呆会吧。为了免得大家都耽误,你可以到离我远点的椅子上坐下。”我尽可能说的礼貌、风趣,而不至于显得太唐突。

    他却没有走,依然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我,一双眸子看起来如此清澈,我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抑郁。这一定是个受过生活打击的人。

   “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你让我难堪了。”

   “对不起。”

   “没必要!不需要!”

   他冷漠地说着,由一团火骤然变成了一块冰,“我刚才几乎已经和万物的本体化为一体了,这一生中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但你终止了它,我的思想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你以前就没有过这样的思想?”好奇的问他。

   “是的。没有。不,有过。应该有过。让我想想……噢,那是今年春天我出去写生的时候,西递——一个充满古朴与人情味的皖南古村落。”

   “写生?”我那渐渐湮没的兴趣又被这两个字给激活了。

   “是的。那一次我的灵感似乎死掉了,什么也画不出来,但我迷上钓鱼,雨天拿着铲子去挖掘蚯蚓,用它们做钓饵。通常我上午钓鱼,中午在树荫下休息一两个小时,吃过午饭,还在一道泉水旁读读书,那泉水是西递不远的山上流下来的,附近一个沼泽地和一条小溪都从那儿发源。到这泉水边去,得穿过一片草木蓊郁的洼地,那里长满了苍松的幼树,最后到达山脚下的一片较大的树林,在那里一个庇荫而荫翳的地方,一刻巨大的青松下面有片草地,可以坐坐……后来,我的灵感复活了,今天的思想和那时的思想是一样的,之后再也没有过……”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噢,对了,”他回过神来,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你不认识我吧?”

   “是的。”

   “那你为什么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聊那么久?”

   “为什么不?你又不是魔鬼!”

   “哦,是我先找你的,那你为什么愿意搭理我呢?”

   “我也不知道。别问这么荒谬的问题。”

   “呵呵!”他笑了,牙齿上晃动着阳光的颜色,“我叫浮士德。”

   我差点没从窗口跳出去,真是个古怪的家伙!“浮士德?呵呵!歌德笔下的猛士,一个具有悲剧色彩的英雄。”

   “是的,浮士德是我的名字。”

   “那我就叫天则武了!”我脱口而出,脑海中闪过那个上马杀贼、下马贴花黄的女皇。

   “天则武?武则天?哈哈——你真幽默!”

   “彼此彼此。”

   “别跟我胡扯了,你是大传系的***,我认识你的。”

   我恍然记起自己在通讯社记者的身份,在学校里也算个小小的公众人物了。

   这时,自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一脸焦急的男生直向我们走来。用责备的口吻训我对面的男生:“你小子跑到这儿来了?害我好找。走,跟我回去!”

   那“浮士德”竟真的站了起来,乖乖地跟他走了,温顺的像个孩子

   没想到后来的男生又折了回来,满脸的歉意,压低了嗓音对我说:“他是我朋友,有轻度的精神分裂症,为他给你带来的打扰向你表示道歉……”

   一语未完,只见“浮士德”从门口探出头来,大声嚷着:“天则武,我们要不要到翡翠湖去?划船。如果水位不太高,就可以玩个痛快了!”

   霎那间,所有人把目光齐刷刷都集聚到我身上,好象有精神分裂症的不是他而是我一样。

    ……走出自修室,天空依然明朗。却让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朦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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