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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月二十九日 | 骨瓷

[db:作者]  2019-02-01 00:00:00  互联网

 

 

 

 

 

或许本身就是个凉薄的人,情感只是一件锦上添花的美好幸事。不求痴恋,不求生世,亦不求尊严,就那么虚虚实实,真假参半,扯上了半生缘分。连自己都不愿去同情。     ——夕颜

 

  

下班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这个时候,早已饥肠辘辘。

吃红烧鲤鱼,夏小姐被鱼刺卡住了喉咙,随手端起身旁一杯红酒咕嘟嘟地一口气灌下去。看得我万分心疼痛不欲生,早知道就应该给她喝啤酒的,更不应该买波尔多而是张裕。

上洗手间时,看到镜子中影射出两张容颜,一张绯红,一张青白。我属于那种喝酒就容易上脸的人,脸红的像火烧云,不知为何今天却喝出了青白色。

夏小姐惊呼,标准的尸青色,就差没生出尸斑来。一句话说得我真想将饭菜扣在她的头上,将酒泼在她的脸上。

我与夏小姐应是两个完全极端化的人,就那么生生拼凑在了一起。她喜欢收集香水瓶,无论名牌与否,只要外表美丽。我喜欢收集香烟盒,无论昂贵与否,只要经由口中过滤过的。彼此还笑称,都是“香”字辈的,带着尘世的气息,简直俗透了。

仍清晰记得多年前她讲过的话,宁愿在奔驰车里哭泣,也不愿在自行车后座欢笑。流光最易把人抛。如今惧怕的不是在奔驰车里哭泣,就是在自行车后座上哭泣。

 

 

李格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早已醉得一塌糊涂,正努力睁大双眼,分辨身处何地。

她一直追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先是看到头顶上亮着微弱光芒的壁灯,然后是斜靠在另一张床上对着我诡异微笑的男人。心中顿时一惊,掀开被子发现还算衣衫整齐,轻咳一声,对着电话小声说,喝多了,在宾馆开房。

李格惊叫,与谁开房呢?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我的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赌气说反正老娘单身,想跟谁开房就跟谁开房。

时间倒回十小时,我应该还与男人坐在饭馆中吃“蒜香鸡翅”。四只鸡翅、两瓶红酒下肚,便再也没有了记忆。

男人从床上站起身,说一直在等你睡醒,早就饿了,我们去夜市上吃面,然后送你回家。

乘电梯下楼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缓解。走出宾馆大门,我傻笑着说,中午还在城南吃饭,怎么一恍然就到了城北。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我问你家住在哪里,你说你无家可归。

愈发感觉难堪,偏偏肚子又不争气地叫出声来,还真是饿了。叫了两瓶啤酒,一条烤鱼,便自顾自地埋头吃起来。男人说我也喝了不少酒,不方便开车,待会打车送你回家。我头也不抬,说就不麻烦你了,我朋友会来接我。

李格来接我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钟。她拉起我就走,并且很不客气地对男人说,人我带走了,你买单。然后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开了车窗发呆。我只有跟她装傻,说你真有魄力,我喜欢。

我和李格是发小,也曾亲密无间,却因为分离了太长时间,变得有些生疏。这么多年,也许我们都经历了太多的人事和悲欢离合,唯一牵绊彼此的就是那段魂牵梦萦的童年。

 

 

做了很离奇的梦。城市变得很大,高楼变得很多,街道像蜘蛛网一样密集,抬头只能够看到狭隘而灰蒙蒙的天空。我找不到住所,找不到公车站牌,找不到工作的地方,也找不到常去的报刊亭、音像店、超市、饭馆与夜店。我站在那儿,从清晨到日暮,从车流熙攘到杳无人迹,孤立无援,心想是不是被遗弃在了外星球。

醒来后,坐在房间中一边看电视一边啃咬手指,将指尖的皮肤一层层揭下,直到流出鲜红的血液,露出鲜红的肌肉纹理。

客厅角落堆满从超市采购来的食品。矿泉水一箱,伊利舒化奶一箱,汽水一箱,绿豆糕五盒,乐事薯片十袋,德芙巧克力十块,五香豆干一斤,棒棒糖三斤,苹果若干斤。依旧还是觉得忘记了购买一些东西,穿了睡衣踢踏着拖鞋跑到楼下购买香烟,整条的红软万宝路,顺便还买回一个烟灰缸,一箱啤酒。

打开第一瓶啤酒的时候,酒瓶不小心滑落地上摔碎了,溅了满头满脸的泡沫。CD唱机中播放出雷光夏的歌曲,时间的密语。她唱,我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明白你在唱些什么。唱月圆只是昨日预言,而明天世界没有想念。可不懂为何昨日要走,不懂为何今天像梦。不懂山谷吹来的风,让夏天渐渐飘散远走。昨天我曾走回童年,看见你也在我身边。落叶落在明亮夏天,而沉默像是最后语言。如果我的眼中有泪,会不会你会为我安慰。歌声穿过无尽轮回,消失在童年的秋天

从塑料袋中取出一颗苹果,咬一口,汁液甘甜,清脆可口,像啤酒瓶破碎的声音。指尖的血液已不再流淌,凝结成坚固暗红色的痂。漱洗过后,关上灯,一片漆黑。

或许本身就是个凉薄的人,不适合谈情说爱,情感只是一件锦上添花的美好幸事。不求痴恋,不求生世,亦不求尊严,就那么虚虚实实,真假参半,扯上了半生缘分。连自己都不愿意去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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