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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生的桥段

[db:作者]  2019-02-01 00:00:00  互联网

我既已用墙与世界隔绝

又何妨再用墙与自己分离

                                                   ——布罗茨基

 

在黎明和黑夜之间,有一座挣扎、光亮、渴望的深渊。映在夜晚的旧镜子里的面孔,不是原来那一张。转瞬即逝的今天,是微弱的,永恒的,你别期待另一个天堂和另一个地狱。

 

【1】

星弟指着最末造型椅上那堆白色东西,那是一个女孩,告诉西,说,她指定你为她做发型。西就走过去了,看她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用右手攥握着一小撮欠收拾的刘海儿,露出光洁的额,双眼虚张,是很大的一个黑洞。西走到造型椅旁,她就转过一张小小尖尖的白脸,像月光本身。西微笑着低头问她要求,她这才奶声奶气得抱怨自己剪坏了刘海儿,说这话空当,西就晓得了这是堆用奶酥、白玉、香花和果子调和成就的东西。他摆正女孩的脸,修长手指仿佛是郑重其事从女孩手里交接过来那撮都噙上汗意的可爱湿发,这很奇妙地让她放下了小心,身子不再前倾,而是舒服得半伏靠在椅面上。于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个此类的顾客陷进这常规椅子之内,才知道她的小了。

 

黑发是旺盛嚣张的藤蔓生物,及腰的长度,有刚好可以拦住脖颈取其性命的威力。所以西顺着它的性子,将这蛇状物缠绑好,卷立在她脑后。她一对硕大突起的精灵耳,就是这样被外力惊吓,冒失地跑了出来,忽闪忽闪示威的。咿?西感兴趣地叫了一声,这意思可能被女孩子曲解,她倒自己愠怒起来,双脸憋得发红,因架势受人辖控不好发作,有些窘,眼神虽恐慌,但不羞,透着固执,带着力。左右看了看,却不是说话,只坚决从耳后别下几缕发丝欲做遮饰,三下四下才勉强放心来。西咧着嘴笑,她就闭着嘴笑,可又藏不住虎牙,双唇接着赶紧习惯性盖过去。看来这动物有太多小秘密,不说话,反能做出很多说话的旨意,全身都是指令,那颊边微妙圆形凹陷,里面就缺一个吻了——没有一处不是神着意,西抱着手臂待她化身完,才下手干活。

 

这时的造型师和顾客脸子上都放一个笑了,相对的安静,相对的享受,埋伏着延伸的流畅的官能,溪水一样,潺潺抒情的官能。

 

造型师转过正面,为一张孩童模样的脸庞无声地展开一幕幻觉。豹纹卫衣,中有拉链的豹纹卫衣,本来关闭着,她就会用意念打开,她痒痒地勾动拉环,像开启一个黑色不透明的包裹。她得看清她自己想看的。对面的身体同双眼之间隔着一条坚硬的岸,但可以延伸触摸,那些本来隐藏在纤维布层底下的线条,证实着她原先的想象和估计。的确恰到好处,壮丽华美的四肢,由神工打就,每一折每一弯都放上力,漂亮的毛发,结实的肉,年龄在胸前烙上印,一颗心,预备爱。是良好的骨架支撑着这座温暖的又雄性的城堡,粉红的组织排列而成的暗室,是她梦寐以求的住处。意念兀自带她纵情地徜徉于如此一副鲜活的男体之中,那她就是鱼了,在海的怀里,自由地感受这份诚挚的欢迎。

 

最后,她想象着在他腹部下方有处好看的疤痕,她小小依偎在那里,拿出小手去爱抚,伤口动了情,飘出沉默的故事给女孩子听。

 

她回过神来,西的杰作已经完成。他此刻是作坊小工,用棉擦清理着自己的艺术品。女孩鼻翼两侧的发渣,惹他忍不住下口去吹,风力暧昧,直直的刘海儿下,那双被月光下蛊的眸,轻易掀动起一场看不见的潮浪,打湿他的心。

 

【2】

聚会必定是把她安置在她不喜欢的几种男友身边。他们非要当个公式,成就例子,方方正正边边框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渠道,能够自然地,认真地,成为这个女孩子眼中的风情画。她是枚果子,不是模块,因此这种联谊式聚会都愿意把她特立出来,大家都齐哈哈归整她为异类,她翘着尾巴,不柔和地默认。

 

他们不坏,他们甚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他们也知道,为了同她接近,就应当同世界相剥离,这个代价是个未知数,没了水的游类,那太可怕。女孩的美丽就如缺氧的高空,她希望的正是勇敢的飞禽刺破云层的冲击,而依附太多的那些,标签太重,只能是鞭长莫及。

 

此间,一个献媚输诚的人,在她旁边点了一支女人抽得细长烟,随着他趋向的角度,飘过来一团让她皱眉的雾。她的天真可爱就被雾罩了起来,不能施展了。她闷闷的,却增加了旁人自以为是的梦。她现在是所有人官能的上帝,她被推向那个位置,钉上十字架。这荒诞的信仰的江湖,在她眼里是寸草不生一片萧瑟,那些茂盛的丑陋的刻意的用心,只能是一盘盘恼人的沟壑。女孩子让病人们见寒作热了。女孩子况且还不去医治,对于这般的女孩子,他们从没有免疫性这种概念。她的存在,不可能甘愿留在席间任何一人的身边来折磨他的身体,她的飘忽不定高高在上只能折磨所有人的灵魂。

 

时间在继续,也在结束,这里的结束催促着她,使她突然愿意在另外一件事情上负责。在这个场合,她找不到一个可以登对的人,但有个地方,越发激起了她的想念。这些寻常大陆,怎知她这朵美丽的浪,早已拥有一块褚色的孤岛,潮落后,齐平如茵褥,比茵褥更柔和,脚所践屡之处,皆起微凹,分明地印出过她神迹一般美丽的脚掌。这岛子盎然立定,不至于为她那点美丽所征服,岛接纳她,迎合她,并愿意同她齐齐燃烧,只是为了那爱之火的绚丽。

 

大概每个人皆应当有一片自己的领域,各自的辖制约束,规划着各自的样貌做派。人是极爱模仿的生类,潜移默化下去,共同的交集派生,便于活动和认可的疆域就壮大了,最后可能是组成了一个“世界”。而“世界”之外,便不太有人愿意接受了,那“荒漠”,那“高山”,那“海洋”,就是这样被排斥着、贬低着、怀疑着。“世界”里的人貌似自由地幸福地传染着、模仿着、正确着,不承认哪怕是一条有点曲折的道路,因为他们怕一旦走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可她,就是爱上了那“海洋”,那一个岛,那一个像岛一样的美丽男子。他的贫穷如天上的繁星,他的真真正正的自由是咳血而亡的诗歌,他的原始是山林的呼唤,他的勇敢是疯狂的探险。他从一开始就擭住了她,他从一开始就情欲地启发了她,他从一开始就抛掉了所有浪费时间的无力歌颂而直截了当。山体豁裂而开,洪流一泄千里,壮观辽阔。

 

【3】

这时刻是用颜色的笔画也画不出的,眼所经受的,传给心上,只能独自欣赏,浑浊模糊的象,有独得的快活,嘴巴却表达不出一个字。女孩子在煤堆里拣到一只失足的鸟,端详着它的构造,鸟的四肢在她的手掌中冲突,凭空又多了几分无端的哀,女孩子在自己的天地里,感情开了门,她自己走进去。

 

而她的头顶上方,溶铁锅炉此时冒起了蛋白色的烟,一个黑汉手执长杆去捣,以促进燃烧。女孩子就捧着鸟蹲到了另一边玩去。偶尔抬头顺着烟雾而看,天是被水浸过的不纯正的蓝色,工厂每个土屋门前皆站着个光膀子的沉默工人,只有一个朝着贪玩的女孩子笑,露出好看的,只此一颗的稀有金牙。

 

天薄了渗出些沙粒样的星子,货车才回来。她听着车子声响却不抬头,继续躲在那里看鸟,看鸟和想事情已然分不清晰了。直到一双皮鞋走进了低的视域里,重点才有了。女孩子幼时看戏,视野之内,看得也全是戏服之下的绣鞋毛靴,但是谁是哪个,她到底都认得出。主角过来牵她的手,她也不曾抬头。

 

男人喜爱不抬头的女子。

 

房子内堆罗着煅完的模具。他整日是同这些新铁为伴,也变得又脆又冷的味道。走进来的热乎乎的人,不如说是一块软软柔柔的身子,带来了暖意。女体就同墙上翠微,赏心悦目。她从未来过这环境,铁的存在让空气变沉着,浓稠的铁味产生钝感,像走进了一面鼓内,特殊的隔层,稍一用力就发出大声势。对面男人可以呼吸但就是硬邦邦。根本就不必说什么开始的话,做这些事情说话最傻了,什么就是什么,最好。她的高温附上来,也是滚烫的火水在融掉他这块奔腾的铁,铁的结构在变,质地在变,风格也在变。催化的作用,让男子几乎跪了下去,半蹲,一边解扣子一边去吻她。这是他的章法,他爱闻她乳上的奶香,可以吮,可以舔,可以吃。小小的,软软的乳上,现在有星星点点的水意盎然的吻——宁静的,雾蒙蒙的晨间平原上,一抔善良的深然的坟起,现在落上了甘甜的露。

 

女孩子抱着他,颤着身子勇敢贴着这冰冷的刚硬,柔情似水,果真得滋味。她想寻个吻,男人就用嘴爬过她的细脖,转到她的身后,女孩子一回脸,便找到了那个湿的舌子,她咬着。这个长吻,顶专心的吻着,愚人一般体味着属于自己的爱情,两只手抱过他的腰部,就什么也不会做。他用唇放佛是钉住她,身子不跑远,就任他摆布,他可找那些转弯抹角的地方,每个幽僻所在,好的尺寸尽收眼底,饱尝。这尽抵了他劳苦,渴饮,灌饱,最后醉意充盈。铁火可以烧心,铁皮可以伤皮擦肉,但这刻尽抵消了,还能预支,使往后的日子里多出几日晴朗,少增几夜寂寞。

 

人体之美,漂浮着能量。躯干热炒,舌子搅拌,牙齿撕咬,口腔饱含,肠胃消化,味觉回味。终是各自溶进了彼此的模型,又分裂出新形式的自己,得了双份的力。钢铁之美,锈是美的乖癖。脆香的原料铁和碳相遇,齐齐焚烧,风作美让两者充分,爱就成了火红的水。她喘息着,从窗户看去,工人们已经将铁水通过火眼放进了拉包,紧接着最后的步骤,是同男子的方式一样,将精华放进相适的模具中,凝成静物。

【4】

一个玩具的出逃,拣到的人负责归还给失主。但就像童话发生的,在一段奇妙的旅途中,他们为彼此而爱上了,也不奇怪,只是要哀伤

 

下雨了,今天不是一个好夜晚,今天也没有一个好机会去碰上另外漂浮着的,甜蜜的能量。因了一个女孩美好的味道,他要躲进灵魂深处讲个故事。一切也将会过去,可以不说爱,但要善待欲望。忧郁已经占据全部,未来如骨附肉,清晰的,竟然还是要算上一次擦肩而过。

 

 

 

【这天后的某一日】

被送抱推襟的女子一整夜含住的器官,倒比他本人起得早。胀起的尺寸刚好又能抵在胯下女人深喉小舌上。女人被一种干呕感扰醒,迷迷蒙蒙支起眼皮。一夜的姿势让她口角酸痛,面部几乎变掉了形,残妆堆进鼻翼眼窝和唇边,对五官巧妙地做了几处游移和删改,成了苍白沙岸无缘故停落散布的几只敛翼埋首的鹫鸟,随着晨光的扫射,面对他下不那把血脉喷张的肉剑,拍拍翅膀几欲飞走。女人开了一夜,清楚面临凋谢,趁着阳光未及的当空,又复开启唇舌机关,对眼前的性器件做最后的训练。不想男人烦躁地把身翻平,那东西直刺半空,做了逐客状。

 

十分钟后,屋内又归平静,陷进时间的沙里。主人的器官疲软,躺在胯间。人和器官,一个在时间沙河里,一个在高低的胯间,统统缺少昂扬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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