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重读萨特和尼采。都在书架上积满了灰尘。
这是同龄人为高考而战时,我开始接触的书。没学可上那段时间,现在回头看,像是赚了点便宜,比如不要背诵枯燥的数理公式,可以直接阅读北岛、顾城、芒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一批诗人,给了一个读者许多力量与热情,那真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如今,北岛的随笔及诗,不大读得进去了。是没有了热血么?人老了,不可能热血汩汩,那还不成精了。
今天骑车到单位,面对满天的雾霾,又想起北岛来:路怎么从脚下延伸,滑进瞳孔里的一盏盏路灯,滚出来,并不是晨星……
多骄傲的诗啊。
那时候,很多时间无法打发,坐在二楼楼下,潮湿的地上有一只凳子,一本《白痴》,很厚很重,手都捧酸了。我强迫自己阅读长篇,如今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只有诗歌成了不绝的源泉,常常在渺茫的时刻闪回。诗歌可以塑造一个人的精神气质,应该是这样。偶尔还读诗,特别平静,万物都是神,一切顺理成章。
这3年来,内心的黑洞一直存在,左一脚是泥,又一脚还是泥,老上不了岸。一个人自愿跑到误区里,看不见自己的长处,这种过分的自省很危险,可以把人逼到绝境。就是书也很少读了,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拯救自己,然后恶性循环。
我终于把自己身体里这个恶性肿瘤给挖掉了,有了阅读的欲望,非常强烈。
一次,开会,部分主任要分配一个东西让我写,我总是说:写不来,真的,写不来。主任出于无心,又补了几句,大意——老是讲自己不能写不会写,这怎么办呢?
是啊,在这个单位,都是靠笔头行事的。你不能写了,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领导后来总结性发言,顺便带了一句:她现在可能在积蓄。
那一刻,真想嚎啕大哭。眼睛都湿润了吧。好领导都肯给下属面子。真让人感激。
有一段时间,一想到要写东西,就恐惧,怎么写呢,一片空白……
同事说过:写东西这件事,就是上帝赏饭给你吃,它说不赏了就不赏了,没辙。
听着这段高论,无比害怕。上帝它看不上我了,就把我抛弃了。
若一个人不抛弃自己,那谁就都抛弃不了他。这不,我又有了阅读的欲望。有欲望,就好办。即便写不好,也没关系。我先把自己原谅了,谁就都奈何不了我。
这3年,就当撂荒了吧。待打春后,再把锄头拾起开垦。自信又回来了。既然每个人都能把稻种好,我不信自己搞不出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