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传昨日末日。很少人相信，却又暗自默许纵容自己的一些情绪在今天释放，譬如莫名的烦躁跟积压已久的愤怒。权且愤愤不平地抱怨着末日谎言的荒唐。可是荒唐是你本身，跟这个世界何来关系，我们因为自己的不如意强加给这个世界太多笑料。
想着已经公元2012年了，好像一个很陌生的数字，遥远到可以写成关于未来畅想的作文了。可是已经要过去了。纵然知道逝者如斯夫，但也往往一失神迷失在何年何月何日这类浅显的问题上。关于时间的印象是父亲有年拿回来的一个先进工作者的奖励品，是一面镜子模样的钟表，底下写着一九九五。也还是前几年才从墙上摘下来换成了别的钟表。没有人知道那个钟表对于我关于时间的影响，只是那个表好像一个分界点将我的记忆断章在那个年份，所有关于以前的记忆好似凭空蒸发。我看着那个钟表里面的四个大字“吉祥如意”在阳光下慢慢失色，钟面的红色小楷慢慢掉下，然后用加一再加一的方式记录着往后的岁月。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好好读书，但却不知道好好读书是做什么用的。人生中第一次得奖是在学前班，老师告诉我要我上台领奖。我恍然地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面红耳赤地跑上去匆匆拿走了奖状，连奖品都没拿。大概四五年级的时候奶奶生病一直卧床，父母照料起居，开始是二姐放学陪着，后来二姐考到初中，离家远就换到我。此后就不再跟其他的人在放学后疯玩，每日放学后打扫房间或生好炉子然后陪着奶奶做自己的作业。周末的时候我端着板凳在院子里读课文，有次被在隔壁家里串门的班主任听到，在班上很是表扬了一番，自此之后我读书便很讨厌别人看到。后来偶然考上了县里的重点初中的重点班，英语底子很烂，初中的英语老师是个好强的女人，自然不喜欢我这种默默无闻的学生，况且英语说得结巴。第一次英语考试我忐忑得知道分数后很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初三开始爆发，成绩突然上升，又偶然参加了当时跟风报名的奥林匹克数学和物理竞赛，拿到不错的名次，加之中考成绩又不错，被当时的主任推荐上了省理科实验班。
我自小便受到语文老师的欢迎，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仿照着姐姐作文书里面的一篇写了《玩具》，被当时的班主任评价为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在班里和各级老师的手里传阅了很久，自此之后我便不再看作文书。我开始沉迷小说的时候是在小学毕业后那个假期，在家里看了三毛的《哭泣的骆驼》，里面有关于哑奴的描写。我记得那个黄昏，还遗留着白天炎热酷暑闷热，我默默流泪。看《围城》的时候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对于钱钟书用围城解释的婚姻观很是模糊，又在那时候无意中看了删减版《废都》，这个现在还存在争议的书中，除了一大堆的省略号让我感到奇怪，对于生理跟心理还不是很成熟的我来说简直没有任何的引导力。是在后来高中语文老师的渲染中才明白废都二字在中国文学界一直是被叫嚣与隐晦之言，就像我曾经试图理解张贤亮作品中关于性与人性的论证，看了自己写的读书笔记后又觉得有种故装深沉的蹩脚。那个时期，老有种压抑不得志的感觉，高中语文老师却对我一直赞赏有加。后来毕业他觉得我理应学一门偏文的专业，所以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一心想着学医，后来劝解无效。我毕业之后便很少回母校，自然也就再也没有见过。
我从没有觉得生活苦到难以继续下去的境界，青春期的忧郁是可以杀死人的。我懵懂中醒来，就突然懂得了很多，知道一切游戏存在着法则。乐观到只要我还没有死就可以接受任何折磨，也越来越觉得这种折磨是种必要的考验，让我在得失中不再悲观或者喜极而泣。自小奶奶小脑萎缩行动不便，开始病因一直检查不出来，这让现在的我难以理解当时的医疗水平。但是这放在一个“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蹩脚年代，愣是没有查出病因。在那七八年间我目睹着奶奶在病痛的折磨中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奶奶是个美人，又心灵手巧，年老的时候一头白发。目睹着她一步步接近死亡，看到她在偶尔病情转轻的时候扶着墙壁慢慢锻炼走路，在不能走路的时候坐在窗前缝着一双双棉袜子。那么几年只要看到窗前的身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便是安慰。后来很多年过去我依然偶尔可以听到房间里传出来开柜子的声音，那么熟悉的感觉好像奶奶还在似的。我不畏惧死亡的原因大概便也是奶奶以前说的“不要害怕，就算我死了也是保护你们的”。等到我再经历死亡的时候，便是村子里一个小男孩坠井，因为还觉得是前一天在一块玩的第二天就没了。没了这个词说的轻巧，却实在让我那么个年纪对于死亡的感觉是如此近距离。我自小不经历灾难，没有什么大病小灾的。08年的地震，那个是如此确切地透过震波传递到我脚底下的灾难讯息。记得当时等着考试，风扇开始摇晃起来，感觉到桌子有些晃，还不知道什么状况，愣了半天才反应出来是地震，冲下楼的时候内心根本没有害怕，倒有种暗暗的窃喜不用考试。那个下午我们坐在操场聊天各种欢乐，只是不知道外面灾难是如此厉害。后来看到了报道，倒成了惊弓之鸟。稍微一点震感便做出往下冲的准备。第二波余震发来的时候，再次跑下去的时候我明显感觉的双腿的震颤，全然没了第一次的无知勇气。那个夏天改变了许多人的记忆，包括生死。
初中的时候住的离校比较远，经常要很早起床去学校。每天在路上都会碰到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弓着身子推着一架破旧的自行车捡破烂，因为年老甚至不能跨上车梁，只能一只脚拖在地上。严寒酷暑，不管多早都可以看到，那个老头在我脑海中像一个挥之不去的符号，当时善良的希望我可以代替老人承受这种困楚。那个时期那个单纯的女孩我依旧怀念。
我承认我不曾经历沧桑，甚至幸福得一塌糊涂。如要写下一些纪念那么就这样了，20几年我如是走过，还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