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代歌王杰克逊死了。生前,他的歌舞,让人如痴如狂,他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歌王”;生前,杰克逊给世人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和艺术享受。
但是,他的内心,却一直被痛苦和不幸纠缠着。那桩指控他的“孪童案”,使他说不清,道不明。他生活在阳光的背后,在黑暗中哭泣、在黑暗中挣扎、在黑暗中狂舞。
杰克逊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就在这时,那个曾指控杰克逊与自己有不正常的关系的乔迪·钱德勒站了出来,他向公众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当年,是他编造了整个事件,诬陷了杰克逊。并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了解了当时事件的整个真相后,人们深感震惊。那一刻,为当时自己的浅薄、无情和讥讽而内疚、羞愧。现在好了,事件的真相已全清楚了。可怜的杰克逊,却永远无法听到乔迪的解释和忏悔,留给他的是人间无尽的冷酷和薄凉,并把这种冷酷和薄凉带进了天堂。
二
当年侨居法国的荷兰著名画家梵·高,生前一直穷困潦倒,郁郁寡欢。他画的画,一直无人问津,人们还嘲笑他是个疯子。
梵·高每天都在忍受着饥饿。为了能得到一块面包,他想用他画的《向日葵》与人交换。人家取笑他说,这样的画,一文不值,掉在大街上也没人捡。
梵·高痛苦万分。痛苦中,他用剪刀剪去了自己的一只耳朵,以发泄自己的痛苦和愤懑。他躲进画室,忍受着饥饿,继续画着他的《向日葵》,画着他的梦想,画着他的天堂。他渴望用绚丽的黄色,给自己带来如太阳一样颜色的温暖和爱情。
尽管他做了种种努力,还是在穷困潦倒中死去了。他死在一片寂寥中,就像刮落的一片枯树叶,不着一丝痕迹。
梵·高死后,人们才惊讶地发现,他那些被称作垃圾的画,竟然是绘画的最高境界,他才是当今世界上最著名的画家,他们失去的是一个天才。
人们开始疯狂地收集他的画,哪怕是他的一张签名、一张草稿、一张欠条,也是价值连城。那幅当年换不回一块面包的《向日葵》,而今竟成为世界上最昂贵的一幅画。
三
小时候上学,正值“文革”时期。当时小学语文课本上有一篇课文,叫《大地主刘文彩》。那篇课文,是对孩子们进行忆苦思甜的最好教材,它激起了我们对大地主刘文彩的无比愤恨。那“收租院”、“水牢”、“行刑宫”,使我们看到了大地主刘文彩的凶残和狠毒。
记得那时,我们怀着对大地主刘文彩的强烈愤恨,怀着对无产阶级的深厚感情,将这篇课文背诵了一遍又一遍,默写了一次又一次。每背诵一遍,就加深一次我们对大地主刘文彩的仇恨;每默写一次,就又点燃一次我们对大地主刘文彩的怒火。我们小小的心灵里,装满了对大地主刘文彩的仇恨和怒火。在仇恨中,我们渐渐长大;在怒火中,我们变得豪情万丈。
最近,看了一个电视访谈节目。节目中介绍说,由于受到极左思想的影响,当年编写的小学课文《大地主刘文彩》,全是虚构的,根本不是事实。
刘文彩生前是四川大邑县的一名有钱的进步绅士。他待人宽厚,常常对邻里乡亲扶危济困,救苦救难。遇到天旱水灾,农民没有收成,他还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他十分关心教育,认为只有知识才能使人摆脱愚昧,使国家进步。他倾其所有,出资兴办了当时全四川师资设备最好的“文彩中学”。并刻有一石碑,上刻:“学校成立之日,刘家不再对校产拥有所有权和使用权。”
据介绍,刘文彩的家中从来就没有什么“收租院”、“水牢”、“行刑宫”,那些都是当时因某种政治需要而刻意夸张和虚构出来的。“水牢”原本是刘家存放货物的仓库,“收租院”、“行刑宫”只不过是刘家存放瓷器和年货的储物间。
那一刻,我哭了。哭自己竟然被一篇小学课文愚弄了大半辈子;哭刘文彩,好好的一个进步绅士,竟然成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大地主。还好,我是在活着的时候,知道了事件的真相。可刘文彩是死后才得到昭雪。这个真相来得太迟了。
当拂去尘埃,翻开历史新的一页时,我们倏然发现事件的真相。我们不知道是“真相”愚弄了我们,还是我们造就了“真相”。在真相面前,我们潸然泪下,我们一下子低到了尘埃里,看到的是自己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