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麦子已经黄梢了
这让我想起,故乡那把挂在柴房土墙上的镰刀
它不参与稼穑很多年了,从那个叫收割机的大家伙
趾高气扬进驻了村庄,它原本利落坦荡的心
就开始,皱褶丛生
它老了,囚禁它的柴房也老了
打造了它,深爱过它的第一任主人
——我的爷爷,已去了天堂
重用过它,呵护过它的第二任主人
我的父亲,已把它遗忘
与墙角蛛网寂然相对的镰刀
若一个仗剑天下的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
想起曾经的江湖,也唯有一声长叹,剑指夕阳
万丈豪情皆如冬日的清雪
簌簌落了一地
又是一季麦黄
想起故乡那把生锈的镰刀
想起,那些生锈的光阴和梦境
想起那些肆无忌惮的尘埃,霸占并掩埋了的
那些锐与亮,千里之外,我心底的隐痛
一如那把镰刀早生的华发
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