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传记采用第一人称比拟视角,新人第一次写,诸多纰漏之处还请批评指正。 我是韩。我是颜,我也不知道,这些也都不重要。我只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我生在狼窝,长在羊圈。自幼,我喝绵羊的乳汁,披着厚重的羊皮,一身的羊膻味掩盖了与生俱来的狼腥。但是我还保有着我的狼性。七岁那年,我的羊“父亲”受了欺负,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愤怒,趁着夜色,咬破了一只绵羊的喉管。这狼性的爆发使得远处少室山上的几双眼睛就此一直盯着我,他们知道,要压制我的狼性,还得他们出手。 于是,我来到少林寺拜师学艺。与山下的市井不同,在这里生活的不是羊群,而是一群犬。他们比我强壮的多,甚至在这群犬中还夹杂了几只“獒”–慈悲苦难四位高僧,还有数不清的武林名家。他们教会了我如何保护羊群,如何与狼搏斗,也就是和自己的同胞拼杀;却没教我如何去享受在草原上浪荡的快意,如何像一匹野狼一样在旷野中嚎叫,甚至,他们没告诉我是狼。 过惯了犬类的生活,我已摒弃了狼嗥,摒弃了血腥,和我的“兄弟”们打成一片。但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每当看到我隐隐带着血光的獠牙,每当看到我根根直立如钢针的狼毛,每当看到我深夜不寐瞪着鬼魅般阴狠的狼眼,我的恩师–那些獒犬,都会不寒而栗:“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还记得恩师汪剑通临终时,我守在他身前,他呆滞地望着我,浑浊的老眼依稀透着一丝惊恐,一丝悲哀,似乎我不再是他的徒儿。我看着这只奄奄一息的老犬,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令我感到羞耻的不屑。他最终还是没有嘱托我一句话,只是叹息两声“报应!报应!”旋即撒手人寰。不久后,我这匹狼,成了犬的首领。 接任帮主,那些知交旧友反而离我渐行渐远。甚至马大元兄弟身为副帮主也对我有了隐隐的恨意,诸位长老也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我,他们早已嗅到了我身上的狼味。我倒是不以为然,直到马大元的离奇死亡。 那时,大家都认为是姑苏慕容干的。听说,他是一只“幽灵犬”,身上有着狼的血统。听到这个来头,兄弟们都开始颤抖起来。但是我莫名其妙的出奇的坦然。幽灵犬毕竟是犬,永远没有狼的血性。 风云突变。所有人的矛头不再指向南慕容。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犬吠,还好碍于我首领的面子,否则他们早已扑上前去和我决一死战。想起昔年情谊,我再没有迎战的勇气。一声长啸,大步迈出这里,这个狗窝再不值得我留恋。 我决定回家。但是那羊圈早已破败,我那温和的养父母早已身膏狼吻。这里不再是我的家,我不再是绵羊的儿子,而是他们的罪人。是我的气息招来了我的族人。 上山去看看,昔年的师兄弟在追杀我,瘦骨嶙峋的师傅业已多了一道狼牙的伤痕。百口莫辩的我忍受身后的狂吠在流浪。 流浪的路上,我看到一只受伤的绵羊。她是被犬咬伤,我看着她无助的眼睛,粗犷的心陡然变得细腻。我此生情愿为她背负一身羊皮。 聚贤庄里的英豪已经等我许久,只等我这野狼送入虎口。 为了那受伤的绵羊,以命换命,我愿意。没有家,伴侣是我唯一的寄托。 于是一幕奇观上演了:一匹狼拖着一只气息奄奄的绵羊,来请求一群犬类救治,并自愿接受他们的宰割。 那群犬彘沉默了。 接过受伤的羊,血战开始。 我没有用狼的本能去攻击他们,只是见招拆招,把他们教的一式一式地都还回去。作为曾经的同门,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对于狼而言,用犬的招式,真是一种悲哀。 身上的伤口开始麻木,这时失血过多的征兆。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师傅、兄弟、前辈!在我手底下通通是狗,死狗! 你们就好好喂饱我的狼牙吧! 然而意志再坚忍的狼,终究还是有绝望的时候。 “我萧峰也有今天!” 这狼嗥晚来了三十年啊! 我绝望的呼啸还是引来了同伴。山崖那头的一只白尾老狼想起三十年前的尸横遍野,再也按捺不住,亮出了自己老到的爪牙。 三十年前,那老狼也曾年轻过。他只是这江湖斗争的牺牲品。战争,比物竞天择更残酷。他成为了心死的独狼,那颗不死的心灵,他留给了他的独子。 同样的情景,让老狼死去的意志再次复活。 他相信这是他的儿子,是野狼的后人,只要身不死,心就不会死的野狼! 所以我还是活着离开了,留下满地的犬尸,和一段段永诀的友谊。 我虚弱地卧在地上,听着老狼暴烈的训斥,听着老狼悲切的低吟,听着老狼沉默的脚步声。或许这才是一匹公狼应该受到的教育吧:坚忍不拔、尊严至上、团结一致、百死无悔。只要身不死,心就不能死。 虽然我一时不肯接受,但是我还是很欣慰。我,终于看到了家的影子 那只绵羊最终来到了我身边,而且我再也不必在她面前披着羊皮。 只要问清家的方向,就再也不回头。出发! 那个桥畔的雨夜,我停下脚步,听了那放荡母狗的鬼话,凭着狼的直觉寻找我最终的仇人。我还是错了。 错,是有代价的。我变成了独狼。我的心就此了无生机。 不!我是一匹狼,只要身不死,心就不能死。 但是,无论身旁是有形神兼似的另一只绵羊,还是有我的结义兄弟,我永远都是一只独狼了。 是的,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高贵善良,抑或是雄才大略,所以他们不懂得我这低贱孤单的独狼的悲哀。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孤独的流浪到达了终点。命运没让我在中原扎根,也没让我在长白山落脚,我还是跟随着一匹与众不同的“俘虏”狼回到了陌生的故乡。 这里没有柔弱的绵羊,没有温驯的犬,只有基因记忆里熟悉的狼的狂野气息。 我惊讶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野狼朝拜我身旁的“俘虏”。 那是狼王! 从此我就成了唯一可以和他并肩登上月圆之巅齐声咆哮的狼。 我积蓄已久的力量与愤怒在狼的世界迸然爆发。我成了平叛英雄,狼头领的生活让我饱食终日不亦乐乎。 但是我永远都是那只在天地之间流浪的独狼。 少室山上群魔乱舞。 无论从前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的,不是么? 即使我孤身一人,也比你们这群妖魔小丑强百倍! 死则死耳,又何惧哉! 更何况,这里站着十九匹恶狼! 十九匹恶狼的凶狠长嗥盖过了鸡鸣狗吠。 即使再强的对手,在狼的眼里也只是猎物;只是那幽灵犬–慕容复,今天他要挑战我的尊严! 来吧,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得拔你几根胡子! 一个狼突窜上前去,只要我一加劲,他立刻身首异处。 “萧某大好男儿,竟然与你这等人齐名!” 传说中的南慕容四仰八叉地摔了出去,“幽灵”两个字可以不要了。 藏经阁内,白尾老狼终于屈服了,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归宿。 两匹狼,一老一少尾随猎物追击到了这里,没想到竟要在这里永诀。 父亲,好好的活下去;你的路,儿子替您走。 这匹老狼的仇恨之心终于“死”了。 不对,只要身不死,心就不会死。 走下少室山,再次踏上归途。事情都已处理完毕,少林寺解除了威胁,受伤的朋友也安排妥善照顾,这一天的风言风语就交给“饶舌子”去聒噪吧。一匹狼,只会在乎自己的猎物和亲友。抑或者,去在乎做一只在天地之间流浪的独狼。 我的心,好像也死了。 总说“狼子野心”,狼王的膨胀也是必然的。他开始憧憬南边美丽的亭台楼阁,想着去广阔的中原称王。 狼,要那些干什么?我们追求的是凛冽的劲风,忧郁的月亮,和肥美的羔羊。如果不行,宁愿找一个能让自己心死的地方。 我的父亲选择后者,我也希望这样。 于是,我离开了,去一个足以心死的地方,然后又失去了自由。 在皇家的囚笼里,我想起来我的犬类兄弟。至少,我能像他们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 我穿梭在乱军之中,我手上早已沾满鲜血,双方都是我的兄弟,于是,我在雁门关前留下来。 我逼迫狼王放弃了奢侈的想法,他调转方向。 至少他不再想念南边无辜的羔羊。 可是…… 我又做了那只在天地之间流浪的独狼。但我不愿流浪。 我选择心死。 身死要流血,但心死不用。 心碎的那一刻,耳畔后悔地响起悲切的叹息: 只要身不死,心就不会死……
|